“一一翔翔来了，新年好啊。”她们刚一进医院大门，就有熟悉的医生朝她们问好。
顾一一笑着礼貌点头回应“您也新年快乐，辛苦了。”
“吆，又长高了，比妈妈都高了。”看着陈翔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儿，笑着说：“给爸妈送饭呀？快去吧，天儿冷，别再凉了。”
翔翔学妈妈的模样点了点头，也说了新年快乐，就快速跑电梯口那里。
本来林兰的病床在一楼，可是后来被时昊母亲托关系给转到特护病房，里头单人单间，有独立的卫生间。
空调电视电脑一应俱全。
最让顾一一意外的是，这病房是间套房，外头有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头是病床，她们平时来人探望或者吃饭都可以在外头。
虽然她一再说不必麻烦，可老太太执意如此，她拗不过，也就随她了。
年前老太太还特意把家里的几盆绿植搬了过来，有一盆长寿花，一盆君子兰，还有一盆金桂，都在开花。
老太太对她说，她这君子兰养了好多年从没开过花，今年出息了，竟然开了十九朵。
她说民间有个说法，不常开花的绿植突然开花，那就说明家里有喜事发生，她就搬过来了。
这段日子，病房的窗台上，随风吹进来的空气都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让人心情莫名的变好。
“外爷，吃饭了。”陈翔走到外头桌子上，将一盒盒精美的饭菜摆放好仰着脑袋朝里头叫了一句。
顾仲拉着林兰的一只手，沉思片刻对着窗户边儿上侍弄花草的顾一一说：“今天我们这顿饭放在里头吃，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顾一一收回长寿花上的目光，直接出了里头病房对儿子说：“听你外爷的，搬进来吃吧。”
陈翔哦了声，跟顾一一一起抬起桌角将满桌的饭菜抬了进去。
顾一一边摆饭菜边问父亲“时昊呢，怎么不见他？”
她已经习惯了来时他在身边，顾仲松开手转过身“刚才还在呢，不过你来之前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估计是忙的吧。”
听着父亲说话调理清晰，顾一一有点意外，不由得多看父亲两眼，顾仲显然是知道闺女的意外，就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刚做了个梦……”
……
顾一一越听越觉得有点太过巧合，听父亲说完，母亲被吸进一个漩涡里，她顿时额头上又冒了一层冷汗。
顿时傻愣愣的坐在那里，给陈翔都吓坏了“妈，妈……你怎么了？”
陈翔伸手在顾一一眼前晃了晃，又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了下，顾一一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嘟囔“这梦难道有什么提示么？”
顾仲……“在我得知她在梦里过的样子，突然就释怀了，也想开了，就算我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除了给你带来负担，别的啥作用也起不到，所以我就清醒了。”
顾一一眨巴眨巴眼睛，突然眼底一热，两滴滚烫的眼泪刷的滚出眼眶。
顾仲紧张的忙站起来“一一，你咋哭了，是不是爸爸说错话了？”
他走过来替顾一一抹了下眼角蹲在她脚边：“对不起，这几个月让你担心了，我不是个好爸爸。”
起初他确实埋怨过女儿，甚至不顾她的感受把自己封闭起来，可现在想想，如果让他的兰兰知道他如此对女儿，会不会怪他？
当初她就是怕冻着她才跑去送衣服，后来怕她自责担心，不肯说磕到脑袋，如今看着女儿因为他，要多操一份心，她会不会生气？
“妈，外爷，你们别再难过了，大过年的，应该开心，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也许跟今年不一样。”他看着窗台上开满黄澄橙的金桂，和那橘红色的君子兰继续“妈，外爷，从明天起，就是春天了，万物复苏，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他说这话时刻意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外婆林兰。
也许是暖气好，也许是母亲照顾的好，她看着面色红润，还是那么的慈祥。
如今她的头发已经长了好多，能到颈窝了，母亲每天给她把头发梳的顺顺的，隔几天就要洗一下。
不过母亲给外婆洗头比较麻烦，得先用毛巾沾热水把头发闷湿，在用洗发香波打出泡沫按摩几分钟，后在用毛巾浸湿，把头发重复攃几遍，直到毛巾投的时候没一点泡沫。
最后用干毛巾擦干……
至于手脸和身体，每晚母亲也会擦拭，母亲说这样可以刺激外婆的大脑神经，可以让她早点醒来。
“兰兰，这是你最爱吃的炸蘑菇，还有腊肉炒芹菜，这个是……”顾仲给一个小碗里夹了一些菜，端在外婆的面前，说着又哽咽起来“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起来陪我们一起吃饭啊？”
“爸，您别难过，妈会醒的，你这么惦记她，她都知道的。”顾一一。
她以前就听植物人治愈后，说他们没醒来时身边人说话啥的他们都听得到，只不过无法睁眼无法回应罢了。
顾仲含泪点头笑了，忙抹了一把眼泪拿起筷子指着面前塑料盒里的饭菜：“你说的对，你妈她一定不希望我这样，我们吃饭，吃饭。”
他说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刚嚼了几口“这个你和你妈都爱吃，记得……”
顾一一听着鼻子又是一酸，那也是一个除夕夜，父亲做好了饭菜，她和母亲为了那盘糖醋里脊，用筷子在桌上开始棍棒交加，最后耙耳朵的父亲加入战斗，帮母亲抢回了最后一块儿……
往事如梦，十来年前的事儿如同昨天一般浮现在眼前，顾一一揩了一把眼泪，哭着笑着“是啊，那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开心呀！”
就在这时，陈翔眼尖的看到病床上的外婆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妈，外爷，你们快看外婆。”
顾一一和顾仲猛的侧头，谁知这时林兰又不动了，顾仲失望的转过头，眼里带着些许忧伤“看来这几个月，不仅是我，我们都被弄的有点神经质了。”
“不，不是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