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水是墨黑色的，像掺了磨碎的墨锭，连正午的日头落进去，也会被吞得干干净净。老船工赵老栓常说，这河底下压着东西，是个吃人的主儿，所以他撑船三十年，从不在酉时之后出航。
可今天，破锣似的喊声把赵老栓从酒葫芦旁拽了起来。
“栓叔！栓叔！快！救人！”
岸边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后生，是村里养鱼的王二柱，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手指着河中心：“我、我刚才撒网，网住个东西……拉上来一看，是个人，可、可没头！”
赵老栓心里“咯噔”一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抄起墙角的捞尸钩，蹬上那只斑驳的小木船，竹篙一点，船像箭似的射向河心。
黑水河的水流看着平缓，底下却藏着无数漩涡，船行到王二柱说的位置，赵老栓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水面上漂浮着一具尸体，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身子泡得发胀，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尸体的脖颈处光秃秃的，伤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咬下来的，暗红色的血在黑水里晕开，像一朵妖异的花。
“这、这是……”王二柱躲在赵老栓身后，声音发颤，“栓叔，这不是村里的李木匠吗？昨天还看见他在河边劈柴呢！”
赵老栓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尸体的衣服，确实是李木匠常穿的那件。他心里犯嘀咕，李木匠水性极好，怎么会淹死在河里，还落得个无头的下场？
“别愣着，搭把手！”赵老栓咬咬牙，将捞尸钩小心翼翼地勾住尸体的衣角，王二柱也壮着胆子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尸体拖上船。
尸体刚一上船，小木船就晃了晃，像是承载了不该承载的重量。赵老栓突然注意到，尸体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他伸手掰开，发现是半块桃木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镇”字，边缘还沾着些黑色的泥垢。
“这东西……”赵老栓眉头紧锁，他记得村里的老人们说过，黑水河底有个水神庙，庙里供奉着河神，据说桃木牌是河神的信物，能保人平安。可这半块桃木牌，怎么会在李木匠手里？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原本平静的黑水像是被搅动的墨汁，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赵老栓脸色大变，喊道：“不好！是漩涡！快划船！”
王二柱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摇着橹，可小船像是被钉在了水面上，纹丝不动。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船身开始剧烈摇晃，尸体在船上滚来滚去，脖颈处的伤口对着他们，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突然，一只青黑色的手从漩涡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长又尖，泛着寒光。那只手抓住了船舷，紧接着，一个没有头颅的身影慢慢从水里浮了上来，穿着和李木匠一样的蓝布褂子，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滴着黑血。
“啊！”王二柱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老栓浑身冰凉，手脚僵硬，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无头鬼慢慢爬上船，青黑色的手指朝着他抓来。他想躲，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一股腥腐的水味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老栓怀里的酒葫芦掉了下来，摔在船板上，酒水洒了出来，正好溅在无头鬼的身上。
无头鬼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身体开始冒烟，慢慢退回了水里。漩涡也渐渐平息，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赵老栓瘫坐在船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看了一眼晕过去的王二柱，又看了一眼船上的无头尸体，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黑水河，要出事了。
赵老栓和王二柱把李木匠的尸体拖回村里时，已经是傍晚了。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黑水村。
村民们围在岸边，议论纷纷，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李木匠怎么会死得这么惨？头都没了！”
“肯定是河神发怒了！”
“是啊，最近总有人在河里洗澡、扔垃圾，河神不高兴了！”
村里的老族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看着李木匠的尸体，叹了口气：“唉，造孽啊！黑水河本来就不太平，现在又出了这种事，看来得去水神庙拜拜了。”
水神庙在黑水村的最东边，靠近黑水河的源头，庙宇不大，常年被水汽笼罩，显得阴森森的。庙里供奉着一尊河神塑像，塑像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把三叉戟，据说这是为了镇压河底的妖魔鬼怪。
第二天一早，老族长带着村里的几个长辈，还有赵老栓，一起去了水神庙。
庙门紧闭着，门上的漆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老族长推开门，一股霉味和腥臭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庙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窗户的破洞里射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河神塑像上落满了灰尘，脸上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泥胎，看起来更加诡异。
“咳咳！”老族长咳嗽了几声，拿起案几上的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河神老爷，我等村民，一向敬畏您老人家，不知近日何处得罪了您，还请您明示，莫要再降灾祸于我们黑水村啊！”
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对着河神塑像磕头。
赵老栓站在最后面，目光扫过庙宇的四周。他突然注意到，塑像的底座下，压着一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道家的符咒。他弯腰把黄纸捡起来，发现黄纸已经受潮发霉，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无头”、“水鬼”、“献祭”等字样。
“族长，你看这个！”赵老栓把黄纸递给老族长。
老族长接过黄纸，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这是……镇鬼符！难道说，河底真的有无头水鬼？”
旁边的一个长辈说道：“族长，我听说几十年前，黑水村也出过类似的事。当时也是有人在河里淹死，头被人砍了去，后来村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人，都是无头的。最后还是请了个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才把水鬼镇压下去。”
“这么说，那个道士留下的镇鬼符，就是这张？”老族长指着黄纸，“现在符咒受潮失效，水鬼又出来作祟了？”
赵老栓心里一沉，他想起昨天在河里遇到的无头鬼，看来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存在。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村民焦急地问道。
老族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只能再请个道士来看看了。不过，附近几个村子的道士，都不敢来我们黑水村，说这里的水鬼太凶。”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我可以试试。”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背上背着一个布包，眼神清澈，气质不凡。
“你是谁？”老族长警惕地问道。
“我叫清风，是终南山的道士，云游至此，听闻黑水村有怪事发生，特来相助。”年轻人说道。
赵老栓打量着清风，觉得他不像坏人，便说道：“清风道长，我们黑水村现在面临大难，如果你能除掉那个无头水鬼，我们全村人都会感激你的！”
清风点了点头：“无妨，降妖除魔，本就是贫道的职责。不过，我需要先了解一下情况，那个无头水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老族长把李木匠的死，还有几十年前的往事，一一告诉了清风。
清风听完，皱起眉头：“看来这个无头水鬼，怨念很深。它之所以专门找无头的人，可能是因为它自己就是无头之身，想要找替身，重新投胎转世。”
“那我们该怎么做？”赵老栓问道。
“首先，我们要找到水鬼的巢穴。”清风说道，“无头水鬼一般会藏在河底的深潭或者洞穴里。其次，我们需要准备一些法器，用来镇压水鬼。最后，我们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趁水鬼虚弱的时候，一举将它消灭。”
众人点了点头，都觉得清风说得有道理。
当天下午，清风就带着赵老栓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驾着船，在黑水河上寻找水鬼的巢穴。
黑水河蜿蜒曲折，水流湍急，河底深浅不一。清风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船行到一处深潭时，罗盘的指针突然停了下来，指向潭底。
“就是这里了。”清风说道，“这个深潭底下，一定有个洞穴，水鬼就藏在里面。”
赵老栓探头往潭底一看，只见潭水漆黑如墨，根本看不到底，一股寒意从潭底升起，让人不寒而栗。
“道长，这潭水这么深，我们怎么下去啊？”一个村民问道。
清风从布包里拿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撒在水面上：“这是雄黄粉，能驱避水中的妖邪。你们再找几根长竹竿，绑上炸药，扔到潭底，炸开洞穴，我再用法术将水鬼引出来。”
村民们连忙照做，找来几根长竹竿，绑上炸药，点燃引线后，用力扔进潭底。
“轰隆！”
一声巨响，潭水被炸得掀起几丈高的巨浪，水花四溅。过了一会儿，水面平静下来，潭底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一股腥腐的气息从洞穴里冒出来，让人作呕。
就在这时，洞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紧接着，一个青黑色的身影从洞穴里冲了出来，正是那个无头水鬼！
水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朝着清风扑来，脖颈处的伤口滴着黑血，看起来异常恐怖。
清风早有准备，他拿起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上泛起一层金光。他迎着水鬼冲上去，桃木剑直刺水鬼的胸口。
水鬼惨叫一声，身体被金光击中，冒出阵阵黑烟。它不甘示弱，伸出青黑色的手指，朝着清风抓来。
两人在水面上打斗起来，水花四溅，金光与黑气交织在一起，场面十分激烈。
赵老栓和村民们站在船上，看得心惊胆战，他们想帮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突然，水鬼转身，朝着小船扑来。赵老栓大喊一声：“不好！快划船！”
村民们拼命地摇着橹，小船飞快地后退。可水鬼的速度更快，它一把抓住船舷，小船瞬间被掀翻，赵老栓和村民们都掉进了水里。
冰冷的河水刺骨，赵老栓挣扎着浮出水面，他看到水鬼正在追赶一个落水的村民，那个村民吓得大喊大叫，拼命地往岸边游。
“道长！快救救他！”赵老栓朝着清风喊道。
清风回头一看，眉头一皱，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水鬼飞去。
水鬼被金光击中，身体一僵，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清风趁机冲上去，桃木剑再次刺向水鬼的胸口。
“噗嗤！”
桃木剑刺穿了水鬼的身体，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水中。
清风松了口气，收起桃木剑，朝着落水的村民们喊道：“快上岸！”
赵老栓和村民们连忙游上岸，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他们看着清风，眼里充满了感激。
“多谢清风道长救命之恩！”老族长带着村民们，对着清风深深鞠了一躬。
清风摆了摆手：“无妨，举手之劳。不过，那个水鬼虽然被消灭了，但它的怨念还在，以后你们一定要敬畏河神，不要再在河里做不敬之事，否则，还会有灾祸发生。”
村民们连忙点头答应。
当天晚上，黑水村的村民们杀猪宰羊，宴请清风道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老栓忍不住问道：“清风道长，那个无头水鬼，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清风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这个无头水鬼，生前应该是一个渔夫。几十年前，他在黑水河上捕鱼，被一群海盗抢劫，海盗不仅抢走了他的鱼，还砍下了他的头，把他的尸体扔进了河里。他死后，怨气不散，化作无头水鬼，在河里作祟，专门寻找无头的人做替身。”
“原来是这样。”赵老栓点了点头，“那他手里的桃木牌，又是怎么回事？”
“桃木牌是水神庙里的镇鬼符所化，当年那个道士镇压水鬼时，把镇鬼符藏在了水神塑像的底座下，又给了水鬼半块桃木牌，让他以此为凭，不再害人。可没想到，几十年后，镇鬼符受潮失效，水鬼又出来作祟了。”清风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
第二天，清风道长离开了黑水村。村民们为了感谢他，给他送了很多土特产。
从此以后，黑水村的村民们更加敬畏河神，再也没有人敢在河里洗澡、扔垃圾了。黑水河也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出现过无头水鬼的踪迹。
可赵老栓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他总觉得，那个无头水鬼，并没有真正消失，它可能还藏在黑水河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个机会，再次出现。
三个月后，黑水村来了一个陌生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副墨镜，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看起来像是个城里来的商人。他自称姓张，是来黑水村考察的，想要在这里投资建一个水电站。
村民们听说有人要来投资，都很开心，热情地招待了张老板。
张老板在村里住了下来，每天都去黑水河边上考察，有时候还会租赵老栓的船，去河中心看看。
赵老栓觉得张老板有些奇怪，他看黑水河的眼神，不像一个商人，倒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他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出去，直到深夜才回来，行踪十分诡异。
有一天，张老板又租了赵老栓的船，去河中心考察。船行到上次发现无头水鬼巢穴的深潭时，张老板突然让赵老栓停船。
“赵师傅，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我想下去看看。”张老板说道。
赵老栓心里一惊：“张老板，这潭水很深，而且下面很危险，你可不能下去啊！”
“无妨，我会游泳。”张老板笑了笑，从皮箱里拿出一套潜水服，穿上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深潭。
赵老栓站在船上，心里很不安。他看着张老板在水里消失的身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张老板才从水里浮上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怀表。他爬上船，摘下潜水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张老板，你找到什么了？”赵老栓好奇地问道。
张老板把怀表递给赵老栓：“你看，这是我祖传的怀表，几十年前，我爷爷在这里捕鱼，不小心把它掉在了河里，今天终于找到了。”
赵老栓接过怀表，仔细看了看。怀表是铜制的，表面已经氧化发黑，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看起来很古老。他打开怀表，里面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表盘上刻着一个名字：张作霖。
“张作霖？”赵老栓心里一震，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突然，他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被海盗杀害的渔夫，村里的老人们说过，那个渔夫就叫张作霖！
难道说，这个张老板，是那个渔夫的孙子？
赵老栓抬头看向张老板，发现张老板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赵师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张老板问道。
“没、没什么。”赵老栓连忙把怀表还给张老板，“张老板，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张老板点了点头，把怀表放进怀里，说道：“好，回去吧。”
船行到岸边，张老板付了钱，转身就走了。赵老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张老板的出现，不会那么简单。
当天晚上，村里又出事了。
住在村西头的王寡妇，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她的头也不见了，尸体旁边，放着半块桃木牌，和李木匠手里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消息传来，村民们都吓坏了。
“又、又出事了！”
“那个无头水鬼，是不是又回来了？”
“是啊，王寡妇死得和李木匠一样，都是无头的！”
老族长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张老板，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他一来，村里就出事了！”
赵老栓也觉得，张老板很可疑。他想起了张老板手里的怀表，还有他奇怪的行踪。
第二天一早，赵老栓和老族长带着几个村民，来到了张老板住的地方。
张老板正在收拾东西，看起来像是要离开。
“张老板，你别走！”老族长拦住他，“王寡妇死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老板皱起眉头：“王寡妇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昨天一直在船上，根本没去过村西头。”
“你还敢狡辩！”赵老栓上前一步，“你手里的怀表，是张作霖的吧？几十年前，他被海盗杀害，扔在了黑水河底，你是不是他的孙子？你是不是为了报仇，才装成商人来这里的？”
张老板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不错，我就是张作霖的孙子！我爷爷死得那么惨，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报仇？”老族长愣住了，“当年杀害你爷爷的是海盗，和我们黑水村的人有什么关系？”
“和你们没关系？”张老板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们黑水村的人，把我爷爷的尸体扔在河里，让他化作水鬼，不得超生，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当年那个道士，根本就没有镇压住我爷爷，只是把他封印在了潭底！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救我爷爷，让他重新投胎转世！”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张老板是为了救那个无头水鬼，才来这里的。
“你、你简直是疯了！”老族长气得说不出话来，“那个水鬼已经害了很多人，你怎么还能救它？”
“我爷爷不是水鬼，他是被冤枉的！”张老板激动地说道，“当年，他是被村里的人陷害的！他们嫉妒我爷爷捕鱼技术好，赚了很多钱，就联合海盗，杀了我爷爷，还把他的头砍了去，扔在河里，让他化作水鬼，永世不得超生！”
“你胡说！”赵老栓反驳道，“村里的人都是善良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善良？”张老板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那张怀表，“这怀表就是证据！当年，我爷爷把赚来的钱，都藏在了怀表里，准备用来盖房子，娶媳妇。可村里的人，为了得到这些钱，就杀了我爷爷！”
他打开怀表，里面果然藏着一些金银珠宝，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黑水村村民，贪财害命，吾死后，必化为厉鬼，报仇雪恨！——张作霖”
众人看着纸条，都惊呆了。
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是这样！
张老板看着众人，眼神里充满了仇恨：“现在，我已经把我爷爷救出来了，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们报仇的！你们都等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跑，消失在村口的树林里。
赵老栓和老族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黑水河的方向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紧接着，河水开始剧烈翻滚，一个青黑色的身影从河里冲了出来，正是那个无头水鬼！
水鬼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怨气，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朝着村子扑来。
“不好！水鬼真的出来了！”赵老栓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村民们也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往家里跑。
无头水鬼在村里肆虐，它见人就抓，凡是被它抓住的人，都被硬生生撕掉了头颅，场面十分血腥。
老族长看着村里的人一个个死去，心里很悲痛。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水鬼。
他连忙跑到水神庙，拿起案几上的香，点燃后插进香炉里，对着河神塑像磕头：“河神老爷，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黑水村的村民吧！”
可河神塑像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清风道长突然出现在庙门口。
“道长！你怎么来了？”老族长惊喜地说道。
“我掐指一算，知道黑水村有难，就赶来了。”清风说道，“那个无头水鬼，已经吸收了足够的怨气，变得更加强大了。现在，只有用那个怀表，才能彻底消灭它！”
“怀表？”赵老栓想起了张老板手里的怀表，“可是张老板已经跑了，我们怎么找到他？”
“不用找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清风说道，“那个怀表，是用我爷爷的心血制成的，里面藏着他的灵魂。我爷爷现在需要它，才能彻底摆脱水鬼的身份，重新投胎转世。张老板救了我爷爷，我爷爷一定会报答他的。”
众人听了，都很疑惑。
就在这时，张老板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那个无头水鬼。
“道长，快救救我！”张老板大喊道。
清风道长看着无头水鬼，眉头一皱：“张作霖，你已经害了很多人，现在，该是你放下仇恨，重新投胎转世的时候了！”
无头水鬼发出一声嘶鸣，朝着清风扑来。
清风道长早有准备，他从布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化作一道金光，朝着水鬼飞去。
水鬼被金光击中，身体一僵，停在了原地。
清风道长趁机拿出桃木剑，朝着水鬼的胸口刺去。
“噗嗤！”
桃木剑刺穿了水鬼的身体，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就在这时，张老板突然冲了上去，把怀表塞进了水鬼的胸口。
“爷爷，你快走吧！”张老板哭着说道。
水鬼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金光，它的脖颈处，慢慢长出了一个头颅，正是张作霖的样子。
张作霖看着张老板，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孙儿，谢谢你。爷爷终于可以安息了。”
说完，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空气中。
张老板看着爷爷消失的方向，泪流满面。
清风道长松了口气：“好了，水鬼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终于可以重新投胎转世了。”
众人看着张老板，心里五味杂陈。
张老板擦干眼泪，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各位乡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了这么多人。我愿意赔偿你们的损失，以后，我会留在黑水村，帮助大家重建家园。”
村民们看着张老板，都原谅了他。
从此以后，张老板真的留在了黑水村，他用爷爷留下的金银珠宝，帮助村民们盖房子，修道路，还在黑水河上建了一座桥，方便村民们出行。
黑水村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村民们又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赵老栓依旧每天撑着船，在黑水河上捕鱼。他看着平静的河水，心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恐惧。
他知道，那个无头水鬼，已经彻底消失了，黑水河，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样子。
只是，有时候，当他经过那个深潭时，还会隐约听到一阵轻微的钟声，像是从怀表里传出来的，在寂静的水面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