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第二天醒来，手机里有三条未读消息。
第一条是沈墨渊发的：【物理实验报告我查了三篇参考文献，中午带过去】
第二条还是他：【你昨晚说梦话了，说了我的名字】
第三条是五分钟前发的：【现在想见你】
她盯着最后一条看了两秒，把手机翻过去扣在床头柜上，脸有点热。室友们早就出门了，宿舍只剩她一个人。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拿外套，又忍不住把手机拿回来看了一眼。
她回了个字：【神经病】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得慢，铃声响到第五下才按下接听键。
“还没起？”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低低的，像是刚睡醒。
“起了。”她说，“但不想理你。”
“为什么？”
“你说我做梦叫你名字，哪来的证据？”
“我说有就有。”他顿了一下，“你上周三晚上也说了，那天我送你回宿舍，你在楼下站了三十秒没动，然后小声说了句‘沈墨渊别走’。”
她猛地从床上坐直：“你偷听！”
“我没走远。”他语气很平静，“听见了。”
“那是……那是因为风大，我喊你帮忙拉一下围巾！”
“可你那时候没戴围巾。”
她哑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笑，像风吹过树叶。
“姜悦兮。”他叫她名字，“你心虚了。”
“谁心虚！”她提高声音，“你再提这事我就把你上次辩论赛紧张到打翻水杯的事发群里。”
“可以。”他说，“但群名叫‘我们班情侣合照分享’，你要发记得顺带发张我们的。”
她愣住：“什么时候建的？”
“昨天。”他说，“你不在的那个群聊，我让班长拉我进去了。”
她气笑了：“你是不是闲得慌？”
“不闲。”他声音低了些，“就是想离你近一点。”
她没说话。
外头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蜷了一下。
“今天学生会选举。”她说，“你演讲准备好了吗？”
“嗯。”
“不准念稿。”
“不念。”
“说人话。”
“我说的本来就是人话。”
“那你待会儿见我的时候也说人话。”她顿了顿，“我要听真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好。”他说，“那我待会儿告诉你，我喜欢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早。”
她心跳快了半拍。
“你——”她刚要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悦兮！快递！”室友的声音在外面喊。
她捂住话筒：“等下，有人找我。”
“去吧。”他说，“我在楼下等你。”
她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开门。室友递给她一个扁平的快递盒，上面写着“影像展纪念相框定制”。
“谁寄的？”室友问。
“不知道。”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个黑色木框，玻璃下压着一张照片——是她上周末在展厅外拍的一张街景，阳光斜照在砖墙上，画面右下角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深色外套，靠在墙边等她。
她认得那个姿势。
那是沈墨渊。
她拿着相框下楼时，看见他站在树荫底下，手里拎着一袋文件。
她走过去，把相框举到他眼前：“解释一下。”
他看了一眼，点头：“挺好看。”
“谁让你私自用我照片做相框？”
“我没用。”他说，“是你导出作品集的时候，不小心把这张也上传了。我下载打印的。”
“你怎么有我云盘账号？”
“你手机登录过，我瞥见过密码。”
她瞪他：“窥探隐私。”
“只看和你有关的东西。”他把袋子递给她，“这是你要的社团三年活动汇总，我昨晚整理的。”
她接过袋子，翻开第一页，确实是学生会换届要用的资料。
“你通宵了？”
“没。”他说，“两点睡的。”
“骗人。”她盯着他眼底，“你眼下颜色比我口红还深。”
他没反驳。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扔给他：“含着，提神。”
他接住，没拆，放进口袋。
“选举几点开始？”他问。
“十点。”她说，“你待会儿真要说实话。”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那你告诉我。”她抬头看他，“你为什么要参选学生会主席？”
他看着她，没立刻回答。
远处教学楼的钟响了一声。
“因为你想参加摄影交流项目。”他说，“那个名额要综合评分，学生会干部优先。我如果当选，可以推动流程改革，把专业成果占比调高。”
她愣住：“所以你是为我……”
“不是。”他打断她，“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做点事，刚好这件事也能帮你。”
她咬唇：“你非要说得这么冷静？”
“我不冷静。”他说，“我每天早上多走二十分钟，就为了路过你宿舍楼下。我借书非得借你常去的那排，就想知道你最近在看什么。我连你爱喝几分糖的奶茶都记住了。”
她呼吸轻了。
“那你喜欢我多久了？”她小声问。
“从你第一次在校门口摔跤，自己爬起来还不忘对围观的人笑。”他说，“那天我就知道了，我完蛋了。”
她鼻子一酸。
“沈墨渊。”她叫他名字，“你要是敢在台上说这些话，我就当场冲上去亲你。”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那我尽量说得更过分一点。”
她抬脚要踢他，他往后退了半步，笑着躲开。
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阳光洒在肩上。
走到台阶前，他忽然停下。
“对了。”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纸，“物理实验报告附录，我加了数据对比图。”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你连这个都做了？”
“嗯。”他说，“反正闲着。”
“你一点都不闲。”她低声说，“你比我忙多了。”
“但我愿意为你腾出时间。”他看着她，“以后也是。”
她抬头看他，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影子。
“沈墨渊。”她忽然说，“毕业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眼神闪了一下。
“别冲动。”他说，“你爸妈不会同意你跟着我跑。”
“他们管不了我。”她说，“我已经成年了。而且你要是敢丢下我去别的城市，我就追到天涯海角。”
他沉默几秒，忽然伸手把她拉近，额头轻轻抵住她的。
“好。”他声音很低，“那毕业那天，我当着全校的面跟你定个约定。”
她心跳加快：“什么约定？”
“我说了才算。”他松开她，转身踏上台阶，“等那天你就知道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忽然喊：“沈墨渊！”
他回头。
“你要是敢不说真心话。”她指着他的鼻子，“我就在你演讲的时候冲上台，抱着你不撒手。”
他笑了：“那我求之不得。”
她转身往另一个教室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回头望去，他还站在台阶上，没有动。
两人隔着空地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她先转过身，快步离开。
他站在原地，手伸进口袋，摸到一张叠好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字：【毕业典礼那天，我要向姜悦兮求婚】
他把纸条重新折好，放回内袋。
抬头看了看天。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