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推开宿舍门，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程雨桐又发什么搞笑视频，低头一看，是妈妈的来电。
她顿了一下，接起来：“妈？”
“悦兮，你现在在哪？”声音很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在宿舍。”她走进屋，顺手把包挂在椅背上，“怎么了？”
“你爸和我明天到学校，有事要跟你谈。”
她心里一紧：“什么事非得当面说？电话里不能讲吗？”
“这事不适合在电话里谈。”妈妈停顿两秒，“你也别猜，明天就知道了。十点，校门口见。”
电话挂得干脆。
她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框。这语气不对劲，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而且不是她能轻易反驳的那种。
晚上她躺在床上刷短视频，根本看不进去。一条猫咪跳舞的视频播完，她都没反应过来内容是什么。
程雨桐从洗手间出来，擦着头发：“你今晚怪怪的。”
“我妈刚打电话。”她说，“说明天要来学校找我谈话。”
程雨桐动作一顿：“谈什么？不会是要查你恋爱情况吧？”
“不知道。”她坐起身，“但听那语气，不像小事。”
“沈墨渊知道吗？”
她摇头：“还没跟他说。”
“你打算瞒着他？”
“不是瞒。”她皱眉，“我现在都不知道要谈啥，说太多反而让他担心。”
程雨桐哼了一声：“你啊，总想自己扛。可感情这种事，两个人一起面对才叫情侣，不然就是单方面承受压力。”
姜悦兮没说话。
第二天早上，她特意穿了条浅粉色连衣裙，配了珍珠耳钉。妈妈一向在意形象，她不想让对方觉得她不懂事。
九点五十，她在校门口等到了父母的车。
车门打开，爸爸先下来，穿着深灰色西装，神情严肃。妈妈随后走出，一身米色套装，妆容精致，眼神却透着审视。
“走吧。”爸爸开口，“找个安静地方聊。”
他们去了学校对面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刚走开，妈妈就开了口：“悦兮，我们听说了你最近和沈家那个男孩走得近。”
姜悦兮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豪门子女谈恋爱能瞒得住？”爸爸语气平静，“沈墨渊是谁，我们很清楚。他父亲和你爸打过几次交道，表面客气，背后争项目从不留情。”
“这跟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抬眼。
“当然有关系。”妈妈接过话，“你还记得陆家儿子吗？陆羽，上个月他母亲亲自上门提亲，被你爸婉拒了。理由是你年纪小，不想早恋。但现在呢？你跟一个背景复杂的男生公开出双入对，让我们怎么对外交代？”
“陆羽跟我没关系！”她声音提高了一度，“我根本不喜欢他！”
“喜不喜欢不重要。”爸爸打断，“重要的是联姻价值。陆家资产虽不如我们，但在地产圈人脉广。沈家呢？表面风光，实则负债率高，这几年全靠资本输血撑着。你跟沈墨渊在一起，将来一旦出事，受牵连的是整个姜家。”
“你们就只看利益？”她盯着父亲，“他成绩好，人品正，对我也好，这些都不算数？”
“人品再好也抵不过家族风险。”妈妈语气缓了些，“悦兮，我们知道你喜欢他，但感情不能当饭吃。你现在年轻，觉得轰轰烈烈最重要，可十年后呢？你要面对的是现实，是资源，是阶层。”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分手？”
空气静了一瞬。
爸爸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安排你转学，去国外读研，换个环境，自然就断了。”
她猛地站起身：“你们凭什么替我决定人生？我又不是你们的棋子！”
“坐下。”父亲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这不是商量，是通知。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私下见沈墨渊。公司已经启动海外交换生计划，最快下周就能走。”
她嘴唇发白：“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为了你好。”妈妈轻声说，“等你冷静下来，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她没再说话，抓起包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厅时，阳光刺眼。她站在台阶上，脑子一片空白。
手机震动，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你在哪？】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回复。
下午三点，她在图书馆角落坐着，翻着一本心理学教材，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语音通话请求。
她接了，声音有点哑：“喂。”
“你怎么了？”他直接问。
她咬住下唇：“我爸妈来了。”
“说什么？”
“让我……离你远点。”她苦笑，“还说要送我去国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说：“那你愿意走吗？”
她愣住：“你说什么？”
“我问你，”他的声音很稳，“你愿不愿意走？如果那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不拦你。”
她突然急了：“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轻易放弃？”
“我不是放弃。”他说，“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觉得家人说得对，那我祝福你。但如果你不想走，那就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眼眶发热：“我不想走……但我爸妈不会松口的。”
“那就让他们见我。”他说。
“你说什么？”
“明天，我去姜氏集团楼下等你。”他说，“当着他们的面，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你疯了？他们会让人赶你走的！”
“那就让他们赶。”他说，“但我必须让你爸妈看到我。不是作为沈家少爷，而是作为喜欢姜悦兮的男人。”
她喉咙发堵，说不出话。
“别怕。”他说，“这次换我站出来。”
她闭上眼，点点头，忘了他看不见：“好……我等你。”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沈墨渊站在姜氏大厦正门前。
他穿了件黑色衬衫，外搭深灰风衣，头发整齐，面容沉静。
保安上前：“先生，请出示证件。”
他递上身份证：“我来找姜悦兮。”
“她没说有访客。”保安打内线电话确认。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姜父和姜母并肩走出。
姜父目光冷淡：“你就是沈墨渊？”
“是。”他站直身体，“我想跟您谈谈关于悦兮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姜父语气坚决，“你们不合适，趁早收手对大家都好。”
“合适不合适，不该由家族说了算。”他说，“我喜欢她，也会对她负责。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都不会放手。”
姜母冷笑：“负责？你知道我们集团去年营收多少吗？你知道一场并购案能影响多少人的生计吗？你拿什么负责？一句‘我喜欢她’就够了吗？”
“我不懂商业。”他看着她，“但我懂悦兮。她笑的时候眼睛会弯，紧张时会咬嘴唇，生气时会跺脚。她爱吃草莓蛋糕，讨厌下雨天堵车，梦想是开一家小小的花艺工作室。这些事，你们知道吗？”
姜父皱眉：“这些和婚姻无关。”
“但和幸福有关。”他说，“你们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可最好的生活不是钱堆出来的。是有人愿意陪她吃饭，听她唠叨，半夜陪她去医院，下雨天多带一把伞。这些事，我可以做，而且已经在做。”
姜母脸色微变。
“如果你只是嘴上说说——”姜父还想开口。
“我可以签协议。”他突然说。
两人一怔。
“婚前财产公证，婚后财务独立，甚至可以约定若因家族纠纷影响姜氏运营，我自愿退出婚姻。”他说，“只要你们允许我和悦兮在一起。”
姜父眯起眼：“你是在用自辱的方式博同情？”
“不是。”他说，“我是让你们安心。我不图姜家一分钱，只想要她这个人。”
空气凝固了几秒。
姜母忽然开口：“悦兮知道你说这些吗？”
“她不知道。”他摇头，“但她相信我。”
楼上玻璃幕墙后，姜悦兮趴在窗边，手里死死攥着窗帘边缘。
她看着楼下那个挺拔的身影，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每一句话，眼泪无声滑落。
沈墨渊抬头，目光精准地望向她的方向。
他没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用力回点头，手指擦掉泪水。
这时，姜母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叫法务部准备一份婚前协议模板。”她说，“条款按他说的来。”
姜父皱眉：“你真要答应？”
“先看看他是不是真心。”她收起手机，“如果连这点底气都没有，也不配站在这里说话。”
沈墨渊听见了，依旧站得笔直。
姜母看向他：“一周后，带正式身份文件来公司签约。通过审核，我们再谈下一步。”
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转身离开时，他的脚步很稳。
走到街角，他掏出手机，给姜悦兮发了条消息：【搞定第一步】。
手机立刻响起视频通话请求。
她出现在画面里，眼睛红红的：“你傻不傻？干嘛说那些话！”
“不说清楚，他们永远不会放人。”他低声，“现在，轮到他们接受考验了。”
她吸了吸鼻子：“下周……我陪你来。”
“不用。”他说，“你在家等结果就行。”
“不行！”她瞪他，“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大人做主，这次我一定要在场。”
他看着她倔强的脸，终于笑了：“行，那你说，到时候穿什么？”
“你穿西装。”她说，“我穿裙子，咱们一起上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生一对。”
“好。”他应下，“那我得提前练练鞠躬，刚才弯腰太僵了。”
她噗嗤笑出声：“你活该。”
视频挂断前，她忽然说：“沈墨渊。”
“嗯？”
“下次别一个人往前冲了。”她声音轻了，“有我在，你不用什么都扛。”
他点头：“知道了。”
街边梧桐树落下一片叶子，正好贴在他肩头。
他伸手拂去，抬头看了眼高楼上的窗户。
那里帘子已经拉上，但他知道，她还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