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U盘读卡器还在连着，音频文件孤零零挂在列表最顶上。她手指悬在播放键那儿，半天没按下去。
“怂了？”沈墨渊靠在旁边，声音轻得像随口一提。
“谁怂了。”她收回手，一把拔出读卡器塞进包里，“我只是觉得……听别人哭着说你心里有人，怪尴尬的。”
他低笑一声，“我更尴尬。老师把录音给我时，我还当是铁证，结果一听，只想删了拉黑。”
她忍不住笑出来，又瞪他一眼，“那你早干嘛去了？我要不问，你就一直藏着？”
“你也没问啊。”他耸肩，“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朋友圈都不点一下，搞得跟真有事似的。”
“点了反而越描越黑。”他语气平，“有些人就等着我解释，好说‘你看他急了’。我不理，他们反倒没劲。”
她哼了声，“你倒是想得开。”
“不是想得开，是懒得搭理。”他抬手看表，“走吧，再磨蹭食堂该收摊了。”
她刚抬脚，手机震了一下。
低头一看，社团群跳了条消息。
【陆羽：刚吃完，兄弟们喝嗨了，拍了个视频，笑死我了，发群里乐呵乐呵~】
后面跟着个视频。
她点开，画面晃得厉害，背景是烧烤店，几个男生围一桌。陆羽举着酒杯站起来。
“来来来，敬我们校花姜悦兮！”他嗓门大，“虽然今晚没来，但她在我心里永远c位！谁要是敢说她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旁边人起哄：“那你追到人没？”
“哎，感情这事儿看缘分。”他摆手，“但我信，真心能打动人心！”
镜头一转，有人喊：“学长你是不是暗恋校花啊？”
“这……”他笑得坦荡，“我不否认我喜欢她，但我更希望她开心。她喜欢谁，我就祝福谁——只要那人对她好！”
视频结束。
她看完，没说话。
沈墨渊扫了眼手机，“他又发这种东西。”
“这回没造谣。”她语气有点复杂，“还挺……体面的。”
“他追你一直挺体面。”沈墨渊淡淡，“就是太勤快，烦。”
她噗嗤笑出声，“你吃醋了？”
“不吃。”他脸不红心不跳，“我女朋友都牵手里了，他发一百条我也稳如老狗。”
她笑着掐他胳膊，“你才老狗。”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说林悦那些事，真有证据？”
“有。”他点头，“不然我留着U盘干啥？”
“那……她不是说高中同学聚会要来学校？”
“来了。”他语气没波澜，“昨天来的。”
她一愣，“啥？你咋不早说？”
“没必要。”他推开食堂门，“她打着‘探望学弟学妹’的名头，其实是想见你。”
“见我？”
“嗯。她找导员想参加咱们专业的交流会，被我拦了。”
“你怎么拦的？”
“我说，‘这届新生心理素质差，见了陌生人容易焦虑’。”他一本正经，“导员一听，觉得有道理，就驳了。”
她笑得拍桌子，“你太损了吧！我心理素质差？”
“反正比她强。”他挑眉，“她听说你是我对象，脸色当场就变了。”
“真的？”
“真的。”他点头，“她还问我，‘你真没想过回头’。”
“你怎么说？”
“我说，‘回头干嘛？前面风景更好’。”
她笑得眼睛眯成缝，“你嘴啥时候这么甜了？”
“只对你甜。”他递过餐盘，“吃不吃？再笑饭都凉了。”
她接过，刚要走，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微信。
陈苒发来一条语音。
她点开。
“悦兮！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碰到那个自称沈墨渊高中同学的女生了！就是之前跟你聊林悦那个！”
她心头一紧，立马回拨。
“你说谁？”她直接问。
“就戴眼镜、穿米色风衣那个！”陈苒语速飞快，“她还问我你最近怎么样，我说你跟沈墨渊好着呢，她就说‘那就好，毕竟他们高中关系那么好’——我一听就不对，沈墨渊啥时候有这么个同学？我问她名字，她说叫周晓雯。”
“周晓雯？”她重复。
“对！但我查了校友群，根本没这个人！我刚打电话问沈墨渊高中班主任，他说他们班压根没有叫周晓雯的女生！”
她手机差点脱手。
沈墨渊察觉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陈苒还在说：“……她根本不是他同学！她连他们学校都没上过！她是谁啊？干嘛骗你？”
沈墨渊听完，眉头锁紧。
“她长什么样？”他问。
“中等个，戴圆框眼镜，说话细声细气，右耳有个小痣。”姜悦兮说。
沈墨渊眼神一沉。
“我知道她是谁了。”
“谁？”
“林悦表妹。”他声音冷下来，“叫周晓薇，不是周晓雯。她妈和林悦妈是亲姐妹。”
“她干嘛冒充你同学？”
“林悦指使的。”他冷笑，“她自己不敢露面，让亲戚来搅局。”
她脑子嗡的一声，“所以之前那些话……都是编的？”
“八成是。”他点头，“林悦想让她告诉你，我高中有个‘知心好友’，感情深，让你自己往歪了想。”
她气得跺脚，“太过分了！她凭什么？”
“凭她觉得自己输不起。”他语气平，“但她忘了，真相经得起查。”
“那现在怎么办？”
“等。”他看着她，“她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来一次。她还会找你。”
“我就当面揭穿她！”
“别。”他摇头，“让她演。她演得越久，漏洞越多。”
“你有计划？”
“有。”他嘴角微扬，“明天学生会招新宣讲会，她肯定会来。你装作不知道，我来收网。”
她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从你第一次提‘同学’开始。”他坦然，“沈家和林家有生意往来，我知道她有个表妹在外地读大二，学传媒。她来这儿，不是巧合。”
“所以你早就查过？”
“嗯。”他点头，“我让人调了图书馆监控，昨天她进馆前，给林悦打了七分钟电话。”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早安排好的？”
“不然呢？”他冷笑，“林悦自己名声臭了，就让亲戚当白手套，背地里搞你。”
她咬着嘴唇，“那她要是再编故事呢？”
“那就让她当众编。”他眼神沉了，“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编出个‘我们高中私定终身’来。”
她忽然笑了，“你真坏。”
“对你以外的人，我不必善良。”他语气淡淡，“你只管往前走，脏活我来干。”
她心头一暖，伸手抱住他胳膊，“那我明天就当啥也不知道，乖乖等你收网。”
“嗯。”他拍拍她手，“记住，别露破绽。她要是再找你聊天，你就说‘沈墨渊最近怪怪的，老提高中事’，引她上钩。”
“行！”她眼睛亮亮的，“我还能加一句‘他是不是心里有人啊’？”
“可以。”他忍笑，“但别太浮夸，你平时没这么八卦。”
“懂了。”她点头，“我就走‘怀疑女友’路线，演得苦情点。”
“你演什么都很真。”他低声，“因为你是真的在乎我。”
她脸一红，轻轻打他一下。
第二天宣讲会，她坐在前排，手心微微出汗。
沈墨渊坐在另一侧，面无表情。
十分钟后，那个戴圆框眼镜的女生果然来了。
她走到姜悦兮身边，轻声问：“同学，这儿有人吗？”
姜悦兮抬头，笑得甜：“没有，坐吧。”
女生坐下，主动搭话：“你是姜悦兮吧？我听说你和沈墨渊在一起了？”
“对啊。”她装傻，“你认识他？”
“嗯，我是他高中同学。”女生微笑，“叫周晓雯。”
姜悦兮心里冷笑，面上却好奇：“真的？那你一定知道他高中有没有喜欢的人吧？”
女生眼神一闪，“其实……他和林悦关系特别好，大家都说他们是……”
话没说完，后排传来一声。
“周晓薇，你又冒充别人？”
两人回头。
沈墨渊站起身，手里捏着一张纸。
“这是你学生证复印件。”他走过来，把纸放桌上，“你学校是南城传媒学院，新闻传播专业，跟我们学校八竿子打不着。”
女生脸色刷地白了。
“你表姐林悦让你来的吧？”他声音冷，“让她告诉你，我高中有个‘知心好友’，经常深夜聊天，对吧？”
女生张嘴，说不出话。
“你昨天给林悦打电话七分三十二秒。”他继续，“监控里，你进图书馆前，在外面转了五分钟，才装作偶遇姜悦兮。”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他冷笑，“因为我查了所有可能接近她的人。”
姜悦兮看着他，心跳加快。
沈墨渊转向她，语气缓了：“悦兮，对不起，之前没早点告诉你有人在骗你。但我得拿到证据，才能让她闭嘴。”
女生猛地站起来，慌乱中碰倒水杯。
水顺着桌沿流下，滴在他刚放下的文件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没动。
姜悦兮却伸手，把文件抽了出来。
纸边湿了一小块，但字迹清楚——
【南城传媒学院在读生名单：周晓薇，女，2005年生，家庭成员：母林芳，姨林美……】
她的手指停在“姨林美”三个字上。
林美，就是林悦的妈妈。
她抬头，看那女生。
女生眼神闪躲，嘴唇发抖。
“你表姐让你来骗我？”她轻声问。
女生没说话。
沈墨渊拿出手机，点开录音。
“……姐，她信了，她说沈墨渊最近总提高中事，好像心里有人……”是女生的声音。
“干得好。”是林悦的声音，“继续让她怀疑，最好主动分手。”
录音结束。
姜悦兮把文件递还给他。
她没看女生，只问了一句：
“你们觉得，我喜欢的人，会因为几句谎话就动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