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那支染了墨水的荧光笔塞进包里，这时候天边刚有点亮。昨晚路灯下的事儿，就像轻飘飘的蒲公英种子，落在她心里，暖烘烘的。她哼着小曲儿往宿舍走，脚步轻快得就像踩在软乎乎的上。
刚推开寝室门，手机“叮”了一声。
室友小鹿发过来一张海报截图，上面写着： 【校际篮球联赛·首战对阵表】 A组：计算机系 vs 建筑系 b组：金融系 vs 法学院
最下面一行字加粗了，写着—— “特邀嘉宾：沈墨渊（金融系首发控卫）”。
姜悦兮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突然“嗷”地喊了一嗓子，蹦起来差点撞到上铺床板。 “他啥时候开始打篮球的啊？！”
小鹿满嘴牙刷泡沫，抬起头说：“你男朋友啊，全校都知道他是院队王牌，就你不知道。” “我咋不知道啊？”她眼睛一瞪，“他朋友圈连训练照都没发过！” “人家低调嘛。”小鹿甩了甩牙刷，“再说了，你俩天天出去溜达、写墙、秀恩爱，谁能说他不是靠实力吸粉啊？”
姜悦兮脸一红，嘴硬道：“谁和他出去溜达了……那是散步！”
说着她就翻衣柜，找出最亮眼的那条鹅黄色连衣裙，外面搭了件奶油白的针织开衫，又挑了对星星耳钉戴上。临出门前还对着镜子抿了抿嘴，涂了层草莓味唇彩。 “今天得让他一眼就看到我坐第一排。”
球场老早就挤满人了。
彩旗飘着，横幅拉得到处都是，跟过年似的。有人举着灯牌喊口号，还有人穿着应援服发小扇子，整个场地热闹得就像一场专门给年轻人办的演唱会。
姜悦兮拎着两瓶冰镇柠檬茶，在观众席前排找了个地儿坐下。阳光斜着照进来，照在球场边的银杏叶上，金黄金黄的，风一吹，叶子就打着转儿往下落。
开场音乐响起来，《cant Stop the Feeling》的节奏一下子就把全场气氛点燃了。
她正跟着节奏晃脚呢，突然听见广播里导播扯着嗓子喊： “接下来上场的是——金融系战狼队！让我们欢迎他们的核心球员，冷面男神、高智商担当、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沈墨渊！！”
人群一下子就炸锅了。
就见沈墨渊穿着深蓝球衣，肩膀挺得直直的，大长腿跟两米八似的从通道走出来。他抬手扶了下护腕，动作干脆利落，镜头扫到他的时候，头发丝都在发光。
姜悦兮手一抖，差点把柠檬茶捏爆了。 “这也太帅了吧……”
她不是没见过他穿正装，也不是没见过他笑，但这会儿的沈墨渊，跟平时不一样，特别有魅力。
汗水顺着他额角流下来，他在底线站定，抬头看了眼观众席。 眼睛一下子就落在她身上。 然后，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
这一下，姜悦兮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一拍，接着就砰砰砰地狂跳，快得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比赛一开始，两边打得难解难分。
金融系主打快攻，沈墨渊好几次突破分球，特别厉害，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对手防线都切开了。第三节刚开始，他就得了14分，还助攻了6次，全场都喊着他是mVp。
姜悦兮一直举着手机录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这三分投得也太准了！” “哎呀那个防守太帅了！直接断球然后反跑！” “完了完了他又进球了……我心跳都跟不上了……”
旁边一个女生听不下去了：“姐妹，你是来看比赛的，还是来犯花痴的？” “我这是为爱加油呢！”她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懂，这叫沉浸式加油体验。”
正说着呢，场上情况变了。
法学院突然加快速度，连着两次反击得分，比分一下就只差两分了。更倒霉的是，沈墨渊一次抢断后落地没站稳，右脚踩在对方鞋面上，整个人差点摔倒。
全场都惊呼声一片。
姜悦兮“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柠檬茶“啪”地掉地上了，汁水溅得到处都是。
慢镜头回放显示，他脚踝扭到了，虽然马上就爬起来了，但走路明显一瘸一拐的。
教练叫了暂停，队医赶紧跑上场检查。
她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手心了，眼睛死死盯着场边低着头让队医处理的沈墨渊。 “别有事啊……千万别有事……”
五分钟后，沈墨渊又上场了。
他把护腕摘下来，换了双更合脚的球鞋，眼神比之前更严肃，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看着平静，其实暗藏着危险。
第四节开始，他完全掌控了比赛。
连续三次单打成功，还背后传球助攻队友空接暴扣，最后两分钟，他迎着两个人的防守，投进了关键三分！
球进了，计分灯亮了。
比分反超了五分。
全场都尖叫起来，有人激动得把灯牌都扔到场地里了。
姜悦兮跳起来大喊：“沈墨渊牛逼！！”
声音太大了，隔壁班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还默默掏出手机录像。 “这姐们儿真爱他。” “那可不，人家是正牌女友。”
终场哨响，金融系78:73赢了第一场。
球员们抱在一起庆祝，沈墨渊站在中间，汗水把球衣都湿透了，贴在背上能看出肌肉线条。他抬手擦了把汗，眼睛又看向观众席。
这次，他直接朝她走过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就好像他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
姜悦兮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站到栏杆前，隔着半米看着她。 “来看我打球啊？”他声音有点哑，带着运动后的喘气声。 “嗯。”她点点头，脸有点红，“怕你被人撞飞了。” “放心。”他嘴角扯了一下，“我要是倒了，也得先看你一眼再倒。”
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话筒，问要不要采访获胜队员。
记者笑着问：“沈同学，今天发挥这么好，是不是因为看到某个观众才超常发挥的啊？”
全场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姜悦兮。
她一下就僵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墨渊却接过话筒，语气平平的，就像在说天气： “是。”
全场“哇”声一片。 “因为她坐这儿，我就得赢。” “不然下次她说‘我不去了’，我跟谁撒娇去啊？”
姜悦兮猛地抬头，瞪着他。 他居然……用“撒娇”这个词？！ 而且还是当着全校人的面？！
她脸烫得厉害，耳朵尖都红透了，可嘴角就是忍不住往上翘。
人群起哄声更大了。 有人喊：“亲一个！” 有人喊：“快官宣！” 还有人举着手机直播大喊：“家人们谁懂啊，现场吃狗粮吃得饱饱的！”
沈墨渊放下话筒，弯腰从场边捡起一片银杏叶。
金黄的叶子在他手指间转着，阳光透过叶脉，映出一道道光影。
他隔着栏杆，把叶子插到她耳边头发里。 “送你。”他说，“今天的mVp礼物。”
她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那片叶子。 “你……什么时候记得我喜欢银杏的？” “上次你说，秋天最美的不是枫叶，是银杏落下来的样子。”他看着她，“像一场金色的雨。”
她呆住了。 原来自己随便说的话，他都记在心里。
赛后庆功宴定在校外一家火锅店。
队员们闹哄哄的，划拳喝酒，可热闹了。
姜悦兮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杯热奶茶，时不时偷偷看对面的沈墨渊。
他换了件黑色卫衣，头发还有点湿，看样子刚洗完澡。这会儿正被队友灌酒呢，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把抢过酒杯。 “你脚还没好，不能喝酒。” “就一口。”他小声笑着，“庆祝一下嘛。” “不行。”她板着脸，“你要敢喝，我明天就不去看你训练了。” 他眯起眼睛：“威胁我呢？” “是警告。”她瞪着他，“你要是伤上加伤，我就……我就再也不给你送奶茶了。” “那可严重了。”他故意叹口气，“我岂不是没奶茶喝了？” “活该。”她转身要走。
手腕却被他轻轻拉住。 他仰着头看她，眼里有笑，也有点累。 “悦兮。”他叫她名字，声音很轻，“谢谢你来。”
她停住了。 周围的吵闹声好像一下子都远了。
她慢慢转回来，蹲下来，和他平视。 “你不用谢我。”她说，“我只是……不想错过你任何重要的时候。”
他伸手，用手指轻轻蹭了下她鼻尖上沾的一点奶茶沫。 “所以以后每场我都使劲赢。”他小声说，“让你每次来都觉得值。”
她眼睛发热，可就是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你说话可得算数。” “嗯。”他点点头，“我说话一向算数。”
第二天早上，校园论坛上突然出现一张照片。 标题是：《昨夜篮球场惊现神秘告白墙？》 配图是一面旧砖墙，在球场出口附近。 原本灰不溜秋的墙面，被人用荧光喷漆画了个老大的爱心。 里面写着两行字： 【沈墨渊今天进球了吗？进了！】 【姜悦兮今天来看我了吗？来了！】 落款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签名：渊&兮 Forever
评论区一下子就炸开了。 “救命！这是什么神仙互动啊！” “他们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学校变成爱情打卡地啊？” “建议学校把这面墙留着，百年后就是文物了。”
这时候，球场管理员老张扛着梯子来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墙上的涂鸦，嘟囔着：“又是这些学生，乱涂乱画。” 拿起铲子就要铲。 可当他看清内容，动作停住了。 他拿出手机，对着墙拍了张照，发到家庭群： 【儿子，看看人家大学生谈恋爱，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然后默默收起工具，转身走了。
那面墙，就留下来了。
中午，太阳挺好。
姜悦兮牵着沈墨渊的手路过球场。 远远看见那面墙，她脚步停了一下，惊喜地指着：“你看！我们的墙！” 他挑了下眉毛：“谁写的？” “不知道。”她笑得眼睛都弯了，“但写得还挺对的。” 他搂住她肩膀，小声说：“那今晚我再投进十个三分，咱们把它改改。” “改成啥？” “改成——”他顿了顿，嘴角上扬，“‘她来了，所以我必赢’。”
她仰头看他，阳光照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影子。 她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两人转头一看。 一群像小学生的孩子冲进球场，带头的小男孩举着一块自制的纸板牌子，上面用蜡笔写着： 【沈哥哥加油！我们来看你打球啦！】
沈墨渊愣了一下。 小男孩跑过来，仰着脸问：“姐姐，你是沈哥哥的女朋友吗？” 姜悦兮笑着点点头。 小男孩立刻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画，递给她：“这是我画的！沈哥哥投三分的样子！” 画纸上，一个穿蓝球衣的高个子男生跳在空中，胳膊伸开，篮球朝着篮筐飞。背景是漫天金黄的银杏叶，还有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坐在场边，手里举着饮料。
姜悦兮鼻子一酸。 她小心地把画收好，蹲下来说：“谢谢你啊，画得真好。” 小男孩挠挠头，红着脸跑开了。
沈墨渊看着那张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这么可爱。”
她猛地抬头，心跳都停了一下。
他却已经牵起她的手，往球场走去。 “走，”他说，“我教你投第一个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