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嫣然望着远去的车队。
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停了摇动，扇面映着车影越来越小，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翠兰凑上前，掩唇轻笑：“宫……圣墟公子，您这眼神，莫不是看上那位李公子了？”
啪——
赢嫣然用扇骨轻敲翠兰的额头，脸颊微热却嘴硬道：“胡说什么？”
她重新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低声嘀咕，“我是说，他那副被人簇拥却步步谨慎的样子，倒像条护着骨头的狗……”
翠兰：“……”
自家主子的比喻实在清奇。
她噎了噎，转而忧心道：“主子，咱们为了甩开您外公家的眼线，连个侍卫都没带。
您虽然实力不俗，又有皇家装备护佑，可这清泉县鱼龙混杂，万一遇上打更人……”
话未说完，街角走过十来个男女，个个面无表情，步履沉凝。
他们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像冬日结了冰的湖面，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死寂。
赢嫣然折扇猛地一收，眼神骤冷：“说曹操，曹操到。”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是幽灵粒子的波动。
只有打更人，那些烈阳人的忠实爪牙，才会常年沐浴在这种能量里。
他们靠虐杀生灵提炼幽灵粒子增强自身。
皇家秘档里写得清清楚楚：大秦境内，每日死在打更人手下的百姓，不下十万。
皇族虽暗中组建了杀手帮，却多是些趋利避害之辈，谁敢真的与打更人硬碰硬？
反倒是神秘的影卫阁，时常有猎杀打更人的记录。
传闻影卫阁是三大皇朝初立时共建的势力，只是年代太过久远，早已没人说得清其底细。
至于情报中描述的李景，这日一见，她觉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能说服崔家支持，还能拿下何家嫡女，确实有些口才和本事，这种平平无奇之人。
如何护佑皇弟赢逸凡安全抵达都城？
想到这里，她收起折扇……
“走，去县衙。”赢嫣然转身走向路边的代步车，“听闻清泉县的县尊杜佩慈是个妙人，在这一亩三分地还算有些手段，或许能用用。”
翠兰连忙跟上。
钻进车内时，还不忘回头瞥了眼那队打更人，他们正站在街角，目光似乎落在了方才李景车队离去的方向。
……
半个小时后，清泉县府衙。
接待大厅里，县尊杜佩慈跪在冰凉的青砖上，额头抵着地面，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七品小官的衙署，竟会迎来大秦长公主赢嫣然。
那位在七皇女中最凶名赫赫、也最受秦皇忌惮的存在。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杜佩慈声音发颤，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级别的人物，动动手指就能让他全家灰飞烟灭。
赢嫣然坐在主位上。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语气平淡：“杜县令不必多礼。本宫听闻，你在清泉县可是威风得很，人称‘土皇帝’？”
噗通——
杜佩慈吓得直接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长公主殿下明察！都是谣言绝无此事！
下官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大秦鞠躬尽瘁，连只蚂蚁都不敢妄杀，怎敢称‘土皇帝’？求殿下明鉴啊！”
他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前几日刚动了投靠李景的念头，今日长公主就上门敲打。
皇族的眼线竟厉害到这种地步？
赢嫣然看着他吓破胆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敲打也该够了，她话锋一转：“起来吧。本宫今日来，不是查你的。”
杜佩慈僵着身子，试探着抬头：“殿下……有何吩咐？下官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您办成。”
“本宫的九皇弟，赢逸凡，”赢嫣然端起茶盏，眼帘微垂，“他如今就在清泉县。”
杜佩慈心头一紧，刚想表忠心：“下官这就派人……”
“不必。”
赢嫣然打断他，抬眼时目光锐利如刀，“你要做的，是护好他。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本宫唯你是问。”
杜佩慈愣住了。
长公主竟要保那个流落在外的皇子？
他虽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连忙磕头应道：“下官遵命！定护得小殿下万无一失！”
先保住小命再说。
至于这位长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一个小县令，还是少琢磨为妙。
赢嫣然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盏：“翠兰，取些东西来。”
翠兰从随身的锦盒里，拿出一只液态金属手镯，递给杜佩慈：“这是公主信物，若遇打更人寻衅，可凭此物暂避。”
杜佩慈双手接过手镯，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的凤凰纹路隐隐有流光转动，果然不愧是液态金属首饰。
这种首饰有价无市，据说如果能与之心意相通，就能化为神兵利器。
珍贵无比……
他这才明白，这长公主哪是来借势的，分明是给了他一道护身符。
送走赢嫣然后，杜佩慈瘫坐在椅子上，后背的冷汗顺着椅面往下淌。
他望着手中的手镯，突然想起，那李景似乎也戴了一个手镯，同样是液态金属制作。
而且那李景也是在保护小皇子。
莫非……
杜佩慈心中一惊，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李景很可能是长公主的驸马。
众所周知，做皇帝会折损寿元。
而长公主是最有可能坐上皇位之人，现在却要保下竞争对手，恐怕是不想继承皇位。
“看来那位李景公子，确实是魅力惊人，连长公主这种人物，都被其迷得神魂颠倒，皇位都能放弃。”
杜佩慈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随后唤来手下，命令道:“调集全县衙役，秘密保护李景公子。”
然而——
进来的衙役却面露为难之色，抱拳恭敬回答道:“启禀大人，我们没有更多人手了，今天发生的命案就有几十起。”
“什么？”杜佩慈震惊的站起身。
清泉县向来安稳，怎么突然增加这么多命案？这非常的反常。
那衙役连忙将命案的情况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