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自己心脏像是漏了一拍，差点要被气死的崔德荣不自觉又提高了音量：“孩子的妈你说你不知道？这孩子真是你的？！”
医院的报告对崔德荣来说不难拿，再要一份复制版根本不在话下，在来找崔尧前他已经提前了解过一些信息，但眼下还是被崔尧的话给气到，只觉得这儿子是专门和自己作对。
好端端的说什么屁话，崔尧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孩子当然是我的！”
“孩子妈是谁很重要？说不定都不存在！”
听了这话，崔德荣的面色变得相当难看，脑补的儿子做的坏事好像就在这一句话中成了真，嘴唇蠕动了一下好半响说不出话。
明明自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儿子却落得个连孩子妈都不记得不承认的地步，崔德荣几乎想把崔尧拆了重造。
但崔德荣好歹是个大老板，做惯了体面人，他干不来当着旁人面暴走的事，心里一股气憋得难受，他忍着想将儿子打一顿的冲动，喘着气平息，目光落往别处就是不看崔尧一眼，生怕自己没忍住。
楼下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情绪激动时音量自然没有控制过，处在楼上的安安正拿着蜡笔涂抹着白纸，耳朵一动听到楼下的争吵声。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安安就已经和系统001说了好一会的话，在安安看来系统001之所以这段时间很少说话是因为在好好休息，因此在得到系统001回应时，安安还有些惊喜。
眼下楼下传来的动静不小，但又听不清楚爸爸到底在说什么，对此安安更是产生了好奇，她捏着蜡笔停下画画：“一一，爸爸在做什么？”
作为跨次元产物，系统001具有监控全局的功能，听到宿主的疑问便回复道：[安安的爸爸在和他的爸爸说话呢。]
听起来好像绕口令，安安眨巴着眼睛坐在原地思考了几秒：“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安安真聪明。]
如果说一开始好奇的种子发了芽，那么现在已然开了花。
得到肯定的安安放下手中蜡笔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楼下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传来，到现在就剩下一片寂静。
“一一，安安就打开房门看一眼，爸爸会生气吗？”
爸爸只说了喊她的时候才可以出来，她只是打开门看一眼，这样不算出门吧？
系统001并不会干预宿主的想法，即便它非常支持安安的一切，在这时它还是安静了下来，用沉默来代替认同。
乖宝只是想看一眼满足好奇心而已，她能有什么问题呢？
没得到回复的安安也不在意，搬着小凳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两手握着把柄咔哒一声打开房门。
害怕被爸爸抓到的安安只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隙，足以让她看到楼下的空间。
下一秒，视线刚落下的安安和一道锐利的目光对上了。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了一般，安安被吓了一跳，手上一个用力房门被她往前一推再一次关上了。
刚打开房门就被抓到，安安没有勇气再打开一次了，她老老实实地将小凳子放回原位，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见状，怕孩子被吓坏了的系统001正想着要如何出声安慰，安安却是很快又拿起了蜡笔继续涂抹没有完成的画。
她平日里见多了崔尧的臭脸，如今面对一个old版‘崔尧’自然根本不带怕的，反倒是感到惊讶比较多。
安安回过神来兴冲冲地分享：“一一，爷爷长得和爸爸好像呀！”
楼下，此时双方之间的氛围很是凝重，两人都没有再一次开口，崔德荣是气的，而崔尧显然是不愿意主动和他交谈。
被气到不行的崔德荣为了平缓自己的情绪只得再一次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记得刚见面问崔尧孩子的时候得到了送走了的谎言，进门时电视还播放着动画片，崔德荣不至于糊涂到认为儿子突然之间童心大发，那么显然，那个孩子还在这个屋子里。
至于会在哪，崔德荣的视线默默地向上平移。
然而下一秒，他那饱含怒气的双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楼上处于中间位置的房门突然从内里打开了一条缝，崔德荣心下诧异，忙凝聚视线看去。
他是有些近视的，度数并不算高，平日里看近处还算不错，但看向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会显得模糊很多，今日过来也没有带上眼镜，现在他只能微微眯起双眼试图看得清晰。
然而刚看到房门里露出的半个脑袋，只能看出是个黑长发的小女孩，那孩子便慌慌张张地缩回脑袋关上了房门。
崔德荣有些愣住。
“该说的你都说完了吧？现在可以走了吗？”
崔尧的脾气和耐心没那么好，见大好的时间就这么在无意义的沉默中流逝，便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开口催促。
本是想着只聊两句话的时间，但现在却不知都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孩子一个人在房间里会不会害怕，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楼上的安安，因此没注意到对面崔德荣视线朝上的愣怔。
三番两次被催着走，崔德荣也明白他们之间早已没有话题，他收回看向楼上的视线落在正对面儿子的身上，七分眉眼像他，剩下三分全然是已逝妻子的模样。
崔德荣的脑海里闪过楼上一晃而过的孩子的身影，心里叹气一声，不再把目光放在崔尧身上，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大门口走去。
“崔尧。”他说：“你或许不考虑你自己，但那个孩子呢？”
崔德荣语气淡淡，像是在评论一个客观事实：“就你现在，你能从物质上给到过往崔家给出的十分之一吗？”
或许作为父亲角色他做的不好，但扪心自问他在物质上却从未亏待过儿子，哪一项技能是不需要金钱堆积的？
“至少为了那个孩子，带她来见见我，她也是崔家的孩子，该得到属于她的东西，而不是因为一个父亲的任性而剥夺她的选择。”
大门关上了，没等崔尧回应，崔德荣便带着人离开了。
客厅顿时空荡荡的。
只留下崔尧沉默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