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啦啦！”
白菜入锅，水汽蒸腾。
白菜本身的清甜，与花生油的浓香，在高温下激烈地碰撞、融合！
王师傅手腕翻飞，大勺在锅里上下翻飞。
颠勺，翻炒，起锅！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秒。
一盘最普通，最家常的炒白菜，盛入了洁白的瓷盘之中。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刘主任，您尝尝。”
王师傅将那盘菜，端到了刘主任面前。
刘主任直接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沾着油光的菜帮，动作都有些迫不及待。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
他将那筷子白菜，送进了嘴里。
香！
浓郁的香！
那股香味，将白菜本身的鲜甜，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好……好吃！”
终于，他从那强烈的味觉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响亮的赞叹！
“太好吃了！”
早已在旁边等得心痒难耐的厨师们，再也忍不住了！
“我来尝尝！”
“给我留点！”
“别抢！别抢！”
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老师傅，此刻再也顾不上体面，争先恐后地朝着那盘白菜伸出了筷子！
筷子与盘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乱响。
“唔！好吃！”
“这油！这油是神仙用的吧！”
惊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
一盘满满当当的炒白菜，被抢得干干净净，连盘子底那点油汁，都被一个年轻厨师用馒头蘸着，舔得干干净净！
所有吃到了那口白菜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心满意足、回味无穷的表情。
郭振也抢到了一筷子，此刻正一边回味着那美妙的滋味，一边对着李砚秋，悄悄地，用力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牛！」
「太牛了！」
刘主任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众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李砚秋的面前！
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狂喜！
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李砚秋的手！
刘主任看着李砚秋，那眼神热切而充满期盼！
他张开嘴，激动地大喊！
“同志！”
“你的油！”
“我们食堂，全要了！”
“有多少！”
“我们要多少！”
“价格！你开！”
刘主任拉着李砚秋朝着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里，
刘主任那张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还没有完全褪色。
他紧紧抓着李砚秋的手，
“李同志！李砚秋同志！”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刚才那油……那油……你还有吗？确定能长期合作吗？”
李砚秋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将手抽了回来。
“刘主任，那只是我们合作社的样品。”
“只要咱们能达成合作，我保证，可以长期、稳定地供应同等品质的花生油。”
“真的？！”
刘主任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郭振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惊喜和振奋。
“太好了！这下食堂的烂摊子，有救了！”
李砚秋看着两人激动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又带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而且，我们能供应的，还不止是花生油。”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主任和郭振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李砚秋自信地笑了笑。
“我们还有面粉。”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雪花粉。”
“轰！”
刘主任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砚秋。
“啥……啥玩意儿？”
“雪……雪花粉？”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就是那种……蒸出来的馒头，雪白雪白，能当镜子照的雪花粉？”
“对。”
李砚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是那种。”
刘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都晃了一下，幸好被旁边的郭振及时扶住。
他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花生油的冲击，已经足够巨大。
可雪花粉这三个字，对于一个常年跟劣质黑面打交道的食堂主任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神迹！
“我的天爷啊……”
刘主任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李砚秋。
“价格！”
他急切地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价格怎么样？”
李砚秋伸出两根手指。
“花生油，一块一毛钱一斤。”
他又伸出三根手指。
“雪花粉，三毛五一斤。”
这两个价格一报出来，刘主任再次愣住了。
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这个价格，公道！
太公道了！
虽然比供应站的牌价高一些，但比黑市上那些动辄一块五还带着哈喇味的地沟油，便宜了不知道多少！
更别提那雪花粉了！
黑市上，那种发霉的黑面都要卖到三毛钱一斤，还经常有价无市！
而李砚秋给出的，是顶级的雪花粉！
只卖三毛五！
这哪里是卖东西？这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好！太好了！”
刘主任激动得一拍大腿，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喜。
“价格公道！货源稳定！”
“李同志，你就是我们全厂工人的大救星啊！”
他恨不得现在就拉着李砚秋去签合同，把这件事立刻定下来。
可亢奋过后，一股冷水，又猛地从他头顶浇了下来。
刘主任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重的忧色和为难。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哎！”
郭振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沉。
“刘主任，货好，价钱也好，你还愁什么？”
刘主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你们以为，这事有这么简单吗？”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采购科办公楼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忌惮。
“咱们厂所有的采购，都必须经过采购科。”
“而采购科的科长，是孙伟。”
郭振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那个王八蛋！”
刘主任苦笑一声。
“那家伙，是副厂长的小舅子，在厂里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吃人不吐骨头。”
“咱们食堂的伙食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他！”
“他从外面低价买进那些发霉的粮食，变质的油，然后按最高价报账，中间的差价，全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刘主任越说越气，一拳砸在桌子上。
“现在，你拿着比黑市还便宜，质量却好上一万倍的东西找上门来，这不是明摆着断他的财路吗？”
“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把这批货采购进来吗？”
“他绝对会从中作梗！找一万个理由把这件事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