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议事厅里，气氛压抑。
那盏应急灯的电量不太稳定，光线忽明忽暗。
薇薇安将暗夜之眼论坛上的舆论风暴，以及联盟内部出现的骚动，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她没有加入任何的个人情绪。
说完之后，薇薇安看向长桌对面的莱恩。
莱恩的拳头握得很紧，手臂上的青筋突起。
“这是个陷阱。”莱恩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一个针对我们所有人的，恶毒陷阱。”
“他们无法从正面摧毁我们，所以就想用谎言从内部腐蚀我们。”
他身旁的艾瑞恩也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凝重：“莱恩说得对。”
桌子中央的【低语之镜】里，浮现出艾拉严肃的脸。
“这个谣言最阴险的地方在于，它无法被证伪。”艾拉的声音传来。
“薇薇安，你怎么去向所有人证明，一件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你越是辩解，在旁人看来就越像掩饰。”
“头很铁，工地上的情况怎么样？”薇薇安看向角落里沉默的僵尸工程师。
“工作效率，下降百分之二十七。”头很铁汇报着数据。
“核心单位，未受影响。但，附属单位……那些狼人，出现了迟疑和讨论，工程进度因此放缓。”
信任的裂痕，已经造成了直接的损失。
“我认为，我们应该保持沉默。”
一个虚弱但理智的声音从议事厅的另一角传来。
奥兰多坐在藤蔓椅上，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却很清醒。
“任何回应，都会被敌人扭曲，变成他们攻击我们的新弹药。
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用行动粉碎谣言。”
“不行。”莱恩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
“沉默，会被他们解读为默认。
今天他们可以编造一个始祖之泪，明天就能编造出别的。
我们的盟友，我们的支持者，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我也同意莱恩的看法。”艾拉补充道。
“我们不能让我们的支持者，在孤立无援中替我们战斗。”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回到了薇薇安身上。
“我明白了。”薇薇安站了起来。
“莱恩说得对，我们必须回应。”
“奥兰多殿下说得也对，我们不能陷入自证的陷阱。”
“所以，我决定，用我的方式来回应。”
薇薇安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盟友。
“阿尔弗雷德，帮我准备直播。现在，立刻。”
十五分钟后，暗夜之眼平台。
没有任何预告的直播间，在首页醒目的位置开启。
直播标题只有几个字——【关于最近的一些传闻】。
数百万在论坛上激烈争吵的观众，涌入了直播间。
镜头里，背景依旧是那片满是疮痍的废墟。
薇薇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镜头前。
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穿华丽的礼服。
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让薇薇安看起来有些单薄，脸色也因为疲惫而显得苍白。
她身后不远处，是双手抱胸靠在断壁上的莱恩。
直播间里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声。
弹幕在最初寂静的几秒后，彻底爆炸。
【我真的是好人】：女王！你终于出来了！
【月圆夜狂暴】：骗子！快把始祖之泪交出来！
【夜与蔷薇cp后援会会长】：你们闭嘴！女王别怕！我们相信你！
薇薇安看着那些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些怀疑、谩骂、以及担忧的文字，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等了整整一分钟。
等所有人的情绪都发泄到临界点，薇薇安才缓缓开口。
“各位，晚上好。”
“我知道，你们在等一个解释。”
“关于始祖之泪。”
她直接点明了主题，没有任何回避。
“我，薇薇安·德·凡尔赛，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一件事。”
薇薇安的话让喧嚣的弹幕为之一顿。
“我从未听说过始祖之泪这种东西。”
“我的家族，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件所谓圣物的记载。”
“这就是我的回答。”
直播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听到了吗？她说她没有！】
【空口白牙谁不会说？拿出证据啊！】
薇薇安似乎预料到了这种反应，她继续说了下去，但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带上了质问。
“证据？”
一句话，就将所有的问题抛了回去。
“在问我要证据之前，我想先请各位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凡尔赛真的有这样一件能够扭转乾坤的圣物，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家族，为何会在漫长黑暗的衰落中，选择将它尘封，而不是用它来挽回哪怕一丝的荣耀？”
“如果我拥有它，我还需要你们的打赏和支持吗？
我还需要像现在这样，一砖一瓦地，去乞求盟友的帮助，来重建我的家园吗？”
这两句反问，让弹幕滚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是啊，这不合逻辑。
“敌人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宝物。”
薇薇安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镜头，看到了每一个人。
“他们的目的，是想摧毁我们真正的宝藏。”
她微微侧过身，将镜头分了一半给身后沉默的莱恩。
薇薇安又抬起头，仿佛在看向远方的女巫集会与精灵森林。
“我们的团结，才是真正的宝藏。”
“你们的信任，才是凡尔赛最坚固的城墙。”
“那份在废墟之上，我们所有人共同燃起守护家园的决心，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也是敌人最想夺走的圣物。”
这番话，让直播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之前那些激动叫骂的用户，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薇薇安向前走了一步，直视镜头。
“谎言，是世界上最廉价的武器。”
“它想要离间我们，击垮我们，让我们重新变回一盘散沙，好让他们逐个击破。”
“他们想从我们手中夺走这份团结，夺走这份信任。”
“那么，现在轮到你们来回答了。”
“你们，会让他们得逞吗？”
说完，薇薇安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她伸出手，果断地关闭了直播。
屏幕，瞬间变黑。
整个暗夜之眼平台，在安静了十秒后，瞬间被无数弹幕刷满了屏幕。
一句同样的话，数百万不同种族的用户，共同刷出。
【为了女王！！！】
【为了女王！！！】
地下议事厅里，【低语之镜】中的艾拉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笑。
坐在藤蔓椅上的奥兰多，也缓缓地点了点头。
直播现场，薇薇安关掉直播后，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一直沉默的莱恩，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我……”薇薇安想说点什么。
“你做的很好。”莱恩打断了她，他的声音里带着认可与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