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招,顾清风寻得武尉迟一个破绽,化掌为拳,劲力含而不发,轻轻印在他胸口。武尉迟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非但不恼,反而仰头畅快大笑,“好!痛快!顾兄弟,我多少年没遇上这样的对手了!”他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胸膛砰砰作响,“好武功,好拳法!”
顾清风抱拳,“武长老谬赞。”
“哎!”武尉迟大手一挥,“叫什么长老?太生分了!我一看顾兄弟就是可交之人,何况你还救过我们少主,那就是自己人。”他爽朗笑道,“我年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武大哥,我还叫你顾兄弟,如何?”
顾清风唇角微扬。这武尉迟豪迈直爽,确实值得深交,“好,武大哥。”
“好好好!”武尉迟连道三声好,笑的开心,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兄弟随我进屋,你得好好给我讲讲方才那拳——”
他比划着,“看着随意,怎生这般大的力道?”
顾清风颔首,却先转向兰策的方向,“好说,武大哥稍候。”
兰策早已笑吟吟地迎上前来。武尉迟这才注意到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视线扫过他腰间那块属于少主的腰牌时,面色微变,“顾兄弟,这位是?”
顾清风与兰策并肩而立,右手自然地轻揽他肩头。神色依旧清冷,声音却柔和了几分,“这是小徒兰策。”
又转向兰策,“策儿,这位是三长老武尉迟。”
兰策拱手行礼,姿态从容,“三长老,晚辈有礼了。”
武尉迟目光在腰牌上停留片刻,终是朗声笑道,“既然是顾兄弟的徒弟,便一起进来喝杯茶。”
兰策指尖状似无意地抚过腰牌,抬眼望了望顾清风,“师父,三长老盛情相邀,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三人穿过演武场,众弟子纷纷让道。武尉迟边走边感慨,“顾兄弟这徒弟收得好,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兰策闻言轻笑,指尖在腰牌上轻轻叩击,就等着他憋不住问呢,结果还挺沉得住气。
三人进了屋,武尉迟的二弟子秦雨已备好茶水。这年轻人二十出头,身形高大魁梧,眉眼间颇有武尉迟的影子。
“顾兄弟,兰小兄弟,请坐。”武尉迟刚在主位坐下,秦雨看清兰策时脸色微变,顿了顿,凑到武尉迟耳边低语,目光不时瞥向兰策。
只见武尉迟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随即变得黑沉,看向兰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敌意与审视。
兰策心知身份已然暴露,挑眉等他反应。果然,待秦雨退开两步,武尉迟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你小子,你就是那个要攻打我们蓬莱岛的,玉,玉什么世子?”
秦雨小声提醒,“是煜郡王府世子。”
武尉迟怒目圆瞪,又拍一下扶手,“你好大的胆子!不仅要攻打我们,还如此猖狂的出现,说,少主的令牌怎会在你手上?”
顾清风淡淡扫了二人一眼,不动声色地挨着兰策坐下,保护之意明显,“武大哥稍安勿躁。”
“好,我让他说。”武尉迟强压怒火,“若说不清楚,就算你是顾兄弟的徒弟也不行!”
兰策挑眉,消息倒是灵通,连被降爵都打听到了。他取下腰间令牌在指尖转了转,“你说这个?兰灏,不对,云林送我的,说是让我在岛上行走方便。”
“少主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令牌赠你?”武尉迟先是诧异,随即恍然,“你叫兰策,你就是少主那个便宜哥?”
“便宜哥?云林是这么跟你们介绍我的?师父,看样子云林对我意见挺大啊!”兰策翻了个白眼,还不忘给兰灏上眼药。随即将令牌往上一抛又接住,“武长老,是我,你要如何?”
“如何?”武尉迟又是一巴掌,“秦雨,绑了他!”
屋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秦雨握紧双拳,就要靠近。
顾清风指尖轻叩茶盏,“武大哥,策儿此行是为和谈而来,你又何必如何急躁?”
“和谈?”武尉迟冷笑,“带着朝廷水师在五十里外驻扎的和谈?”
兰策忽然笑了,“武长老既然消息灵通,就该知道,我若是真心要打,何必亲自登岛?”
他起身踱到窗前,望着演武场上操练的弟子,“三长老门下弟子三千,个个都是好手。可朝廷水师十万,战船千艘,武长老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
武尉迟沉默片刻,沉声道,“蓬莱子弟,宁死不屈,宁死,不降。”
“好一个宁死不屈,宁死不降。”兰策转身,目光锐利,“武长老的气节确实令人佩服,但你又知道其他怎么想的吗?那些岛民?那些渔夫、农人、妇孺老幼,还有你门下弟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四五岁,也要陪着武长老宁死不屈?”
秦雨忍不住插话,“休要危言耸听!先抓了你,朝廷自然退兵。”
“抓我?你有这本事吗?”兰策轻笑,“你们可知为何朝廷至今按兵不动?是因为~”
他走回桌前,指尖点着那块令牌,“云林立了军令状,七日之内,必让蓬莱归顺。”
“混账!”武尉迟猛地起身,眼珠子不断转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拳头捏的咯咯响。
就在这时,秦雨踏前一步,斜眼不善的看着兰策,“师父,少主定是逼不得已,这几日徒弟去打探了,就是眼前之人,他并非王爷亲子,为了给少主添堵,故意给少主出难题,才有攻打蓬莱之事!”
他说的煞有介事,武尉迟看着兰策在听到非亲子时瞬间变了脸色,显然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