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清冷气息来势极快，初时还在天际，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已掠至焚天山脉上空。流光散去，露出一道绝美的身影。
来人正是凌清雪。
她脚踏虚空，雪白宫装不染尘埃，周身缭绕着淡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与下方炽热的火山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容颜清丽绝伦，眸若寒星，琼鼻挺翘，唇色淡樱，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与疏离，仿佛九天玄女临尘，不食人间烟火，俯瞰众生。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了立于火山之巅的张小凡。当感受到张小凡身上那渊深似海、却又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生灭的混沌气息，尤其是其眉心灵光内蕴、隐隐与自身所护碎片产生共鸣的仙链印记时，凌清雪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古井无波。
“阁下何人？为何引动‘镇元仙链’碎片异动？”凌清雪开口，声音清越，如同冰泉击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审视。她并未直接动手，但周身散发的寒意与隐隐凝聚的灵力，表明她已处于戒备状态。
张小凡仰头，看着这位气息强大、容貌绝世的宫装女子，心中了然。对方身上那与仙链同源却又更加冰冷的气息，以及其质问的内容，无疑证实了她便是另一块碎片的守护者。
他神色平静，拱手一礼，不卑不亢：“散修，张小凡。仙链共鸣，乃机缘所致，非在下刻意引动。姑娘是？”
“九天太清宫，凌清雪。”凌清雪报出名号，目光依旧锐利地审视着张小凡，“散修？身负混沌道韵，更能引动仙链认主，阁下这‘散修’二字，未免太过轻巧。”
她言语间带着质疑。九天太清宫作为当世修真魁首之一，对混沌、虚无这等涉及宇宙本源的力量素有记载与研究，深知其恐怖与难以掌控。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竟能身负混沌，更得到仙链碎片认可，由不得她不警惕。师尊预言中的“变数”，莫非真应在此人身上？是福是祸？
张小凡能感受到她的戒备与怀疑，却也理解。仙链关乎重大，对方身为守护者，谨慎是必然。他淡然道：“机缘巧合，得前辈遗泽，传承此法。信与不信，皆在凌姑娘。”
凌清雪眸光微闪，她能感觉到张小凡话语中的坦然，但兹事体大，岂能因一言而信？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既然阁下自称得仙链认可，身负混沌，可敢接我一招？让清雪亲眼见识一番，这传说中的混沌之道，是否真如古籍所言，能衍万法，破万邪？”
她并非要生死相搏，而是要以九天太清宫的至高绝学“太清玄冰气”试探张小凡的根底。若对方真是混沌传承，当能接下。若是徒有虚名或心术不正之辈，正好借此擒下，查明真相！
张小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既是试探，也是立威。若不能展现出相应的实力，恐怕难以取得对方的初步认可，更别提后续可能涉及的其他碎片信息。
“姑娘请。”张小凡微微颔首，依旧立于原地，周身气息沉静如渊。
凌清雪不再多言，玉指轻抬，对着张小凡遥遥一点。
“太清玄冰，封！”
刹那间，以她指尖为中心，一股极致的寒意席卷而出！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连下方翻滚的岩浆似乎都凝固了一瞬！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蓝色玄光，如同离弦之箭，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张小凡身前，直指其眉心！
这一指，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九天太清宫无上玄冰道则，足以冰封元婴修士神魂，冻结化神修士法力运转！凌清雪虽未尽全力，但也动用了七分实力，她要看看，这混沌之道，如何应对这至阴至寒的极致力量！
面对这迅疾而至、寒意刺骨的玄冰指力，张小凡眼神平静，甚至未曾移动分毫。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对着那点玄光轻轻一托。
没有磅礴的法力对抗，没有璀璨的灵光闪耀。
那足以冰封山河的玄冰指力，在触及他掌心的刹那，竟如同雪花落入温热的掌心，速度骤减，寒意迅速消融、瓦解！指力中蕴含的精纯玄冰道则，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混沌之力包裹、分解、同化，最终化为一丝清凉的水元之气，融入张小凡的掌心，消失不见。
混沌化万法！
凌清雪瞳孔微缩，清冷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她这七分力道的太清玄冰指，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甚至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这混沌之道，竟真如此玄妙？
她不信邪，娇叱一声，双手结印，周身寒气暴涨！
“玄冰领域，凝！”
轰！
以她为中心，方圆千丈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以下！虚空仿佛被冻结，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路！无数锋锐的冰棱凭空生成，如同万箭齐发，从四面八方射向张小凡！更有一股无形的冻结意志，试图侵入他的识海，冰封他的思维！
这一次，她动用了九成实力，甚至引动了领域之力！
张小凡身处冰狱中心，衣袂却未被冻结，依旧微微飘动。他感受着周围那足以让寻常化神修士都行动迟缓、法力凝滞的极致寒意，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欣赏。
“寒意纯粹，道则凝练，姑娘修为精深。”他赞了一句，随即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混沌……开天！”
一道细微的、灰蒙蒙的剑气自他指尖射出，并非攻向任何冰棱，而是斩向了这片玄冰领域的核心法则结构！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原本稳固、森寒的玄冰领域，在被灰色剑气划过的刹那，仿佛被投入石子的冰面，以剑气轨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痕！紧接着，整个领域如同破碎的琉璃，轰然崩塌！万千冰棱尚未触及张小凡身体，便已化作漫天晶莹的冰粉，簌簌落下！
领域被破，凌清雪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脸上血色褪去一分，看向张小凡的目光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她全力施展的玄冰领域，竟被对方一剑破之？！这是何等境界？难道他已超越化神？
张小凡收回手指，周身气息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尘埃。他看向凌清雪，平静道：“凌姑娘，可还继续？”
凌清雪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
她收起周身寒意，眸光复杂地看着张小凡，良久，才缓缓道：“张道友神通盖世，清雪……佩服。混沌之道，名不虚传。”
这一刻，她终于初步相信，眼前之人，或许真是预言中的“变数”，是仙链命定的主人之一。
但同时，一个更大的疑虑在她心中升起：拥有如此力量的他，未来究竟会成为守护诸天的希望，还是……带来更大灾厄的魔星？
她看着张小凡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
而张小凡，也在这位清冷绝世的圣女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同于之前纯粹审视与疏离的复杂情绪。
两人的命运，因这仙链，因这初次的交锋，悄然交织在了一起。前路是携手共济，还是相爱相杀，或许，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