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壁垒如同灰色的礁石，顽强地抵挡着汹涌澎湃的黑暗潮汐。然而，整个联军防线其他区域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七彩光幕在无数阴影触手的疯狂抽击与黑暗的持续侵蚀下，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崩溃似乎只在顷刻之间。
数位化神尊者倾力维持，脸色都已发白，显然消耗巨大。低阶修士们更是面色惶惶，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打断潮汐的源头！”星衍真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厉声喝道，目光死死盯着潮汐深处那不断传出恐怖嘶吼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无边的黑暗潮汐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攻势猛地一滞。紧接着，所有的阴影触手如同潮水般退去，汇聚向潮汐的核心区域。
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开始向内坍缩、凝聚，最终，在潮汐的最前沿，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完全由流动的黑暗构成的……眼睛！
这只黑暗巨眼，冰冷、漠然，仿佛蕴含着宇宙终焉的寂静。它缓缓“睁开”，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虚无。当它的“目光”扫过联军防线时，所有被“看”到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到神魂冻结，法力凝滞，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就连几位化神尊者，也感到心神摇曳，仿佛自身的道则都在那目光下变得不稳定起来。
“是‘虚无之眼’！法则层面的侵蚀！小心！”一位见识广博的天音寺老僧骇然失色。
那黑暗巨眼“注视”着联军防线，尤其是那格格不入的混沌壁垒。随即，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与寂灭意念构成的黑色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巨眼中心射出，并非射向广袤的光幕，而是精准地……射向了张小凡支撑的那片混沌壁垒！
这道黑色光束，不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蕴含着“虚无”的法则之力！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消失”，留下一道永恒的、没有任何概念存在的“无”之轨迹！
这是超越了能量层面，直指大道本源的攻击！
“张道友小心！”星衍真人大惊失色，他能感觉到那道黑色光束中蕴含的恐怖法则力量，绝非普通防御所能抵挡！
玉衡子更是瞳孔收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心中竟生出一丝庆幸，庆幸那恐怖攻击并非指向自己。
苏茹俏脸煞白，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面对这蕴含法则之力的毁灭光束，张小凡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知道，单纯的混沌壁垒恐怕难以完全抵挡。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元婴发出万丈光芒，那缕玄黄之气被催动到极致，新得的金龙战意昂首长吟，就连那丝被驯服的虚无本源也蠢蠢欲动。
他双手在胸前虚抱，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将自身对“混沌”、“归墟”、“不朽”、“寂灭”的种种感悟，尽数融入身前。
“混沌初开，衍化万法。纳！”
他身前的混沌壁垒形态骤然改变，不再是平整的光膜，而是向内凹陷，化作一个不断旋转、内部仿佛有天地初开、星云生灭景象的混沌漩涡！漩涡的边缘，玄黄之气定住四方，金龙虚影盘旋咆哮，更有一丝幽暗深邃的力量引而不发。
那蕴含着虚无法则的黑色光束，瞬间射入了混沌漩涡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极其怪异的、仿佛两个不同世界的法则在相互摩擦、侵蚀、湮灭的“滋滋”声！
混沌漩涡剧烈震颤，内部生灭的景象变得无比狂暴！那黑色光束的力量不断试图分解、同化混沌，而混沌之力则以其包容一切的霸道，强行碾磨、分解着其中的虚无法则！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倍的大道之争！
张小凡的身体成为了这场法则碰撞的核心载体，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七窍之中再次渗出血丝，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他的混沌之道虽然玄妙，但修为毕竟尚未至化神，对法则的运用远不如那黑暗巨眼纯粹和磅礴。
眼看混沌漩涡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边缘甚至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助他一臂之力！”星衍真人当机立断，不顾自身消耗，一道精纯浩瀚的星辰本源之力隔空注入张小凡体内！其他几位化神尊者也反应过来，纷纷出手，将自身法力毫无保留地隔空渡去！
他们无法直接参与这种层面的法则对抗，但可以提供最纯粹的能量支持！
得到数位化神修士的磅礴法力支持，张小凡压力一轻，混沌漩涡骤然稳定，旋转速度再次飙升！
与此同时，苏茹清叱一声，将自身星寂之力提升到极致，一道凝练的暗紫色星芒，并非攻击黑暗巨眼，而是融入了混沌漩涡之中！她的寂灭道韵，与张小凡的归墟之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使得混沌漩涡对那虚无法则的消磨效率陡然提升了一截！
玉衡子见状，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终也一咬牙，引动周天星力，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洪流，注入支援的行列。
集众人之力，混沌漩涡威能大涨！
那黑色的法则光束，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磨、分解！其中的虚无意蕴被混沌包容、转化，其中的寂灭法则被星寂之力中和！
片刻之后，那道恐怖的黑色光束，竟被混沌漩涡彻底吞噬、湮灭！
混沌漩涡缓缓平复，重新化为灰色的壁垒，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坚挺地屹立在那里。
挡住了！
联军阵营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所有人看向张小凡的目光，充满了震撼、感激与敬畏！是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那足以瞬间击溃整个防线的法则攻击！
黑暗巨眼似乎也愣了一下，那冰冷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绪”的波动——一丝讶异，以及……更加浓烈的杀意！
它缓缓转动，再次锁定了张小凡。显然，这个能够抵挡甚至化解它法则攻击的“异数”，已经成为了它必须优先清除的目标。
更加恐怖的波动，在巨眼深处凝聚。
张小凡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愈发锐利明亮。经过刚才的法则碰撞，他对自身之道的理解更加深刻，对那“虚无”的本质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看向那黑暗巨眼，非但无惧，反而向前一步，主动散发出自身的混沌道韵，如同挑衅。
“看来，不把你这颗眼睛打爆，这潮汐是不会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