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剑帮据点的议事厅里，气氛比药罐子炸炉时的烟雾还混乱。
李大嘴把烤架搬进了大厅，正蹲在角落翻烤串，滋滋作响的油汁滴在青石地板上，和药罐子撒的药渣混在一起，踩上去能滑出三丈远。
赤血龙狮蹲在烤架旁，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面，时不时抬头讨块肉吃，却总被李大嘴用烤签戳鼻子。
“俺说去！” 李大嘴猛地撒了把孜然，香料粉在空气中炸开，呛得赵铁柱直咳嗽：
“中央大陆肯定有会喷火的灵植，烤妖兽时往肉上一放，自动就能燎出焦皮，省得俺蹲烤架前熏得满脸黑！”
赵铁柱扛着刚打磨好的锤子，锤头上还沾着星辰铁碎屑 —— 这是他听说中央大陆有更好的矿石后，连夜把玄铁锭熔了重打的。
“俺也想去！” 他瓮声瓮气地说：“听说中央大陆的山比黑风寨的石头还硬，俺的新锤子正好能试试手！就是……”
他挠挠头：“俺娘托人带信说，村口王寡妇的表妹想给俺说亲，俺这一走，怕是黄了。”
“黄了就黄了！” 药罐子抱着个新炼的丹炉冲进来，炉底还冒着青烟：“中央大陆的药材能长到三人高！俺上次炼‘爆炎丹’用的火灵草，在那儿说不定跟萝卜似的一挖一麻袋！就是……”
他突然压低声音：“俺的丹炉炸了七回才成这样，到了新地方，会不会被当成危险分子？”
苏浅浅坐在叶远身边，手里把玩着天剑门送来的玉轴，指尖划过上面的金线纹路：
“我倒觉得可以去看看，玉轴上标注的万剑窟，说不定藏着能让你剑冢更完整的碎片。”
她顿了顿，突然笑出声：“不过李大嘴要是去了，怕是会天天蹲在灵植园里，把人家的仙草当调料薅。”
“俺才不会！” 李大嘴举着烤签反驳：“俺顶多…… 顶多讨点种子回来，在远剑帮种一片‘调料仙草圃’！”
叶远敲了敲桌子，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烤串的滋滋声和赤血龙狮的低呜。
他指尖轻转着玉轴，剑王境的灵力在周身若隐若现，领域里的剑影轻轻晃动，映出众人或期待或犹豫的脸。
“说说不想去的理由。” 叶远看向角落里的老帮众，那是从黑风寨就跟着他的老铁匠，此刻正摩挲着手里的铁锤，眉头皱得像拧成绳的铁丝。
老铁匠干咳两声：“帮主，不是俺们怂，这百朝之地虽说比不上中央大陆繁华，可咱们的据点结实，帮众的家都在这儿，真要去了那陌生地方，万一……”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担忧明明白白。
旁边的斥候队长也跟着点头：“俺们打探过，中央大陆的势力跟疯狗似的，为块破石头都能打半年。
上次去中立城送信的小弟说，那儿的人连走路都得按着剑，生怕被人捅黑刀。
咱们远剑帮讲究‘抢坏人的钱，养自己的兵’，到了那儿，怕是天天得拔刀，连烤串的空儿都没有。”
“还有药罐子的丹炉！” 管仓库的帮众突然喊：“上次炸炉把仓库顶掀了半块，这要是到了中央大陆，炸了人家的灵田咋办？赔得起吗？”
药罐子脸一红，赶紧把丹炉往身后藏：“俺…… 俺到了那儿少炼点爆炎丹还不行吗？顶多炼炼‘清心散’‘安神丸’，保证不炸！”
话音刚落，怀里的丹炉 “砰” 地窜出股绿烟，吓得他赶紧扔到地上，炉底的火星溅到李大嘴的烤串上，燎出个焦黑的洞。
“俺的烤串！” 李大嘴心疼得直蹦，“你这破炉就该扔了，换个中央大陆的‘防爆炉’！”
议事厅又吵了起来，比刚才还热闹。
叶远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刚建远剑帮的时候 —— 那时候只有三间破草房，李大嘴用生锈的菜刀当厨具，赵铁柱扛着根破木棍守门，药罐子蹲在石头上煮药，连只鸡都抢不过。
可现在，他们能坐在这里讨论要不要去更广阔的世界，连赤血龙狮都能蹲在烤架旁挑肥拣瘦。
“都静一静。” 叶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剑王境的威压，所有人瞬间闭了嘴。
他站起身，归宗剑轻轻出鞘，青金色的剑影在大厅中央展开，映出百朝之地的地图和中央大陆的轮廓。
“咱们远剑帮的规矩是啥？” 叶远问。
“抢坏人的钱，养自己的兵！” 众人齐声喊。
“还有呢？”
“不许饿肚子！” 李大嘴抢答，引来一片笑声。
叶远也笑了：“没错，但规矩得加上一条 —— 不能守着一亩三分地当井底蛙。”
他指向中央大陆的方向：“那儿有能让赵铁柱砸个痛快的硬石头，有李大嘴烤不完的奇珍异兽，有药罐子炼药的绝世药材，更有能让远剑帮变强的机会。”
他话锋一转，剑影突然变得凌厉：“当然，那儿也有想抢咱们烤肉的杂碎，有看不顺眼远剑帮的蠢货，甚至可能有比天魔宗还狠的角色。但咱们怕过吗？”
“不怕！” 赵铁柱举着锤子怒吼，震得房梁掉灰。
“怕他们抢俺的孜然？” 李大嘴呸了一声：“俺把调料袋挂脖子上，谁抢就用冰火刀气冻住他的嘴！”
药罐子也挺起胸膛：“俺的爆炎丹炸不死他们，也能熏晕他们！大不了多炸几次，让他们知道远剑帮的‘欢迎礼’有多热烈！”
苏浅浅走到叶远身边，双生莲印记在掌心泛光：“其实不用纠结，想留下的，就守好咱们的据点，把远剑帮的招牌擦得亮亮的。”
“想跟去的，就收拾好行李，带上烤肉和丹药，咱们去中央大陆给远剑帮开个分舵，让那儿的人都知道，百朝之地出来的，个个都是硬茬。”
叶远看着众人眼里重新燃起的光，突然拍板：
“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出发！愿意留下的，由老铁匠带队，守住据点，每月往中央大陆送一次孜然和药材 —— 尤其是药罐子要的火灵草，少一根罚他三天不许炸炉！”
“俺赞成！” 李大嘴第一个举手：“送药材的时候顺便捎点中央大陆的灵植种子，俺要种出能自动撒孜然的仙草！”
赵铁柱也扛着锤子往外跑：“俺去加固飞舟！上次去中立城差点散架，这次得钉上百八十颗星辰铁钉！”
药罐子则抱着炸了一半的丹炉，冲向炼丹房：“俺这就炼‘抗晕船丹’！加了点酸梅粉，保证去中央大陆的路上不吐！就是…… 可能得再炸两回炉！”
议事厅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叶远和苏浅浅。
夕阳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远处传来李大嘴的吆喝声和赵铁柱砸钉子的叮当声，还有药罐子炸炉的闷响，像首乱糟糟却热闹的歌。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吧？” 苏浅浅靠在叶远肩上，指尖划过他的剑鞘：“从拿到天剑门邀请函那天起。”
叶远握住她的手，剑王境的灵力温柔地包裹住两人：“是想好了，但得让他们自己愿意走，不然到了中央大陆，吃烤肉都不香。”
他抬头望向中央大陆的方向，归宗剑轻轻嗡鸣：“就是不知道，天剑门的人会不会给咱们准备‘接风宴’，还是直接摆鸿门宴。”
苏浅浅笑了：“不管是啥宴，有你在，总能抢块肉吃。”
三天后的清晨，飞舟停在远剑帮广场上，被赵铁柱钉得像只裹满铁甲的刺猬。
李大嘴的烤架固定在船头，上面串着十几只不同种类的妖兽腿，滋滋冒油，药罐子的炼丹炉被铁链拴在船尾，还在时不时窜出绿烟。
赤血龙狮蹲在甲板中央，怀里抱着堆没吃完的肉干，活像个囤积粮食的小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