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站在便利店门口，盯着那片结冰的广场。冰面上歪七扭八躺着几个黑衣人，手脚被冻得发僵，嘴里呼出的白气刚冒出来就凝成霜花。
张小飞蹲在台阶上搓手：“这帮人还不醒，再冻下去要变冰棍了。”
王婆拄着扇子走过来：“死不了，我年轻时在拳赛后台见过更狠的冷疗。”
江小川没说话，从保温箱里抽出一叠冷敷贴，甩给张小飞：“往他们脸上贴，别贴太厚，留口气。”
“啊？给他们治伤？”
“不是治伤，是控毒。”江小川眯眼看着其中一人抽搐的手指，“刚才那鞋里的芯片带神经毒素，现在低温压制住了发作，要是突然回暖，他们体内会炸。”
系统响了。
“叮！检测到非标准急救流程，建议改用热姜茶驱寒，避免关节粘连。”
江小飞咧嘴：“你听听，它又开始胡说了。”
“它说得越离谱，说明越危险。”江小川走到冰面边缘，脚尖轻点，冰层发出脆响，“把最中间那个拖到养老院门前去，那儿冰最厚。”
王婆一挥手，几个大妈滑着冰凑上来，像推雪橇一样把一个黑衣人挪到指定位置。那人嘴唇发紫，眼皮微颤，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主谋……姓苏……不是龙天行……”
张小飞愣住：“他说啥？姓苏？咱集团里谁敢动这种事？”
江小川蹲下身，盯着俘虏的嘴。他发现对方每说一个字，呼出的气息就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冰粒，像微型文字悬在半空，眨眼就化。
“能录下来吗？”他问。
“手机拍不到。”张小飞摇头，“雾太大。”
江小川想了想，转头对王婆说：“您当年打拳时，有没有试过用呼吸传话？”
王婆瞪他一眼：“你是想让我跟他对口型？”
“差不多。”江小川站起身，“您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别说话。”
王婆骂了句什么，但还是照做。她鼓起腮帮，缓缓呼气，一股浓白雾流直冲对面俘虏的脸。
那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跟着张嘴，断断续续地重复：“……三年前……灭门案……幕后是苏氏元老……偏头痛药被调包……逼老爷子签遗嘱……”
每个字都随着呼吸冻结成冰篆，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微小的冰链。
张小飞看得目瞪口呆：“这算啥？口技破案？”
系统又响。
“叮！检测到跨体感语音交互，建议增加腹式呼吸节奏同步率，提升信息完整度。”
江小川冷笑：“你是嫌不够清楚是吧？”
他直接坐到冰上，盘腿摆出太极架势，让自己的呼吸与王婆和俘虏的频率对齐。三股气息交汇，冰篆越来越清晰，甚至拼出了一个名字——**周永年**。
“苏氏董事会的周老头？”张小飞差点跳起来，“他去年退休了，还拿过慈善奖！”
江小川没答话。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掏出手机，翻出一段录音。这是前几天苏雨柔让他帮忙整理父亲旧物时，无意中发现的一段语音备份。
他按下播放。
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签字……可新能源项目不能交给龙虎帮……雨柔她……撑不住的……”
是苏父的声音。
话还没说完，背景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药瓶落地的脆响。
录音戛然而止。
江小川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画了个太极图。
系统安静了几秒，突然又响。
“叮！检测到高密度情感数据泄露，建议开启静音模式，避免情绪波动影响判断力。”
“闭嘴。”江小川低声道，“你现在装什么冷静？”
他抬头看向王婆：“这人快不行了，得让他继续说。”
王婆皱眉：“再问下去他舌头都要冻硬了。”
“那就换人。”江小川站起身，“赵铁柱呢？”
话音刚落，一辆外卖电驴“吱”地刹在门口。赵铁柱跳下车，头盔都没摘，手里拎着个保温箱。
“来了！”他喘着气，“按你说的，我把上周所有送过‘养生姜茶’的订单路线图导出来了。”
江小川接过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标记着他以“江记便利店”名义送出的特殊饮品。
“这些姜茶都加了微量镇定剂，专门给苏雨柔缓解头痛。”他指着几条异常路线，“你看，连续三个月，每周三晚上八点，都有单子送到城东别墅区——收件人匿名，但地址是周永年家。”
赵铁柱一拍大腿：“我去！难怪我送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那房子白天没人，晚上才有车进来！”
张小飞凑过来：“等等，你说苏叔的药被调包，那凶手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
“有人通风报信。”江小川目光落在平板一角，“周秘书。”
“那个财务总监？”赵铁柱瞪眼，“她不是早就……”
“她死了。”江小川淡淡道，“但死前写了日记，里面提到‘小川哥是英雄’，还画了个便利店标志。”
他顿了顿：“她可能早就想反水。”
王婆忽然插话：“小伙子，你是不是忘了啥？”
“啥？”
“冰里这些人。”她指了指地上，“他们为啥穿舞鞋来？谁告诉他们广场舞队能当掩护？”
江小川眼神一凛。
答案只有一个——内部有人泄密。
他正要说话，冰面上那个俘虏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渗出血丝。
“他要咬舌！”张小飞扑过去想拦。
晚了一步。
俘虏头一歪，昏死过去，嘴里最后一口气凝成三个冰字：**证据在冰**。
江小川盯着那三个字，忽然抬脚，一脚踹向冰面。
咔嚓一声，冰层裂开一道缝。
他弯腰伸手，从裂缝里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表面刻着编号：**Yx-07-319**。
“夜枭的记录芯片。”赵铁柱认了出来，“我在暗网见过这种型号。”
“不光是记录。”江小川把它举到路灯下，“它是存储器，也是定位器。他们以为炸了鞋就跟踪失效，其实核心数据还在冰里。”
王婆冷笑：“所以这群傻子拼命保的不是命，是这块铁片子？”
“现在归我们了。”江小川把芯片塞进外套内袋，“赵铁柱，马上联系你暗网的老关系，破解加密。”
“行！我骑车就去！”
“别。”江小川拦住他，“就在店里解。外面还有眼睛。”
赵铁柱挠头：“可我没带工具啊。”
“用这个。”江小川从货架拿下一瓶碳酸饮料，拧开倒掉液体，把芯片塞进去，再拧紧盖子，“摇三十下，扔微波炉加热十秒。”
张小飞惊了：“你这是要干嘛？自制炸弹？”
“不是炸弹。”江小川把瓶子放进微波炉，“是物理破解。高压气体会冲开封装，高温让加密层失效。”
系统立刻响了。
“叮！检测到违规使用家电，建议改用风干红薯片作为替代能源，避免电磁辐射超标。”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把你绑定的香蕉全煮了。”江小川按下启动键。
微波炉嗡嗡作响。
十秒后，砰的一声，瓶子炸了，碎片四溅。
赵铁柱伸手一捞，从残渣里捡出一块裸露的晶片。
他接上随身设备，屏幕亮起，一行行数据滚动。
几秒后，一张照片弹出——深夜的办公室，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将某种粉末倒入药瓶，桌上摆着“苏氏集团”的铭牌。
正是周永年。
下面还有一段视频片段：苏父瘫坐在轮椅上，痛苦地抱住头，而周永年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低声说：“签了吧，不然下次发作，她救不了你。”
画面外，一只手伸过来关掉了录像。
那只手戴着银色袖扣。
江小川盯着屏幕，拳头慢慢握紧。
赵铁柱声音发颤：“这……这是谋杀未遂啊！”
张小飞咬牙：“得赶紧告诉雨柔姐！”
江小川没动。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轻微颤抖的手指，忽然笑了。
“笑啥？”王婆问。
“我刚想起来。”江小川把手机塞回口袋，“苏雨柔上次说，她爸最后清醒那天，只问了一句话——‘小川来了吗？’”
他抬头，目光穿过玻璃门，望向冰面上那些静止的人影。
“他早知道是谁干的。”
赵铁柱猛地站起来：“那咱们还等什么？报警？”
江小川摇头：“报警之前，得先让证据开口。”
他走向冰面，举起手中那块碎冰。
灯光照下，冰面折射出多重影像——
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着一张不同的脸。
有周永年，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一个女人，正把一瓶药放进苏雨柔的包里。
赵铁柱瞪大眼：“这冰……能存图像？”
江小川点头：“低温封存了光线反射轨迹。这些人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都被冻住了。”
他把冰块轻轻放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
“现在，该让它们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