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刚拐进便利店后巷，裤兜里的金属片还在发烫。他没掏出来看，反而把手机塞得更深了些，顺手推开玻璃门。风铃晃了半下，就被他用胳膊肘压住。
“别响。”他说。
收银台前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捏着病历本，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招牌：“这儿真是龙虎帮前帮主……龙天行昨天躺过的地方？”
“你找错地方了。”江小川绕过去拧开电饭煲，“这里是便民服务点，兼营关东煮和心理疏导。”
医生愣住：“可社区卫生站说，那人肋骨断裂三根，却愈合得像练过内家功法似的，医学期刊都想投稿。”
江小川舀起一勺汤，吹了吹：“哦，那是跳舞跳的。”
“跳舞？”
“对啊。”他把热狗夹进碗里，“昨儿我劝他参加广场舞康复挑战赛，动作标准了，气血就通了。不信你去看，今早王婆带队在文化中心排练呢，主题是《从黑道到舞道》。”
医生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江小川已经把碗递过去：“尝尝？加了枸杞的，补钙。”
对方下意识接过，又想起正事：“但这愈合方式太反常，骨骼接缝呈螺旋状，跟北境那边传下来的秘术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江小川脑中“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您正在参与非法学术讨论，建议立即报名老年大学生物课以正视听。】
“闭嘴。”他低声嘟囔，顺手把一张打印好的海报贴上玻璃窗：**“前黑帮大佬跳广场舞！谁赢谁当本月社区形象大使！”**
海报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参赛者需现场演示“太极养生操”，评委由三位七十岁以上大妈组成，评分标准包括笑容亲和度、动作协调性和服装整洁度。**
医生盯着海报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放下碗走了。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也没回头。
江小川刚收拾完桌子，手机震了一下。王婆发来视频，画面里龙天行穿着印有“重获新生”字样的红色背心，站在一群大妈中间，手脚僵硬地抬腿扭腰。
背景音乐是《最炫民族风》，节奏欢快。
评论区已经炸了：
“这不就是以前打哭我表哥的龙哥吗？现在跳得比我奶奶还认真。”
“听说他断了三根肋骨，医生都治不了，结果跳两天舞就好了？我要报名！”
“楼上傻了吧，人家这是精神疗法懂不懂，肉体疼痛哪扛得住灵魂升华。”
江小川正看得乐，门外传来脚步声。记者模样的年轻人举着话筒冲进来：“请问您是不是龙天行先生的主治医师？网上说他用了某种神秘疗法才恢复的，是真的吗？”
“我是他营养师。”江小川从冰柜拿出一瓶酸奶，“每天一杯，搭配广场舞，效果比手术还好。”
“那具体是什么原理？”
“缺钙。”江小川一脸严肃，“长期暴力导致体内阳气淤积，阴不入经，只能靠律动释放。你看他现在跳得多投入，每一拍都在排毒。”
记者眼睛亮了：“所以这是一种新型身心康复模式？”
“不止。”江小川掏出记事本，刷刷写了几行，“我已经申请‘暴力后遗症舞蹈干预体系’专利了，简称‘暴舞计划’。第一批学员下周开班，学费三百八，包教包会。”
记者激动地记录下来，临走前回头问：“那龙先生以后真不干老本行了？”
“他昨天还问我能不能考健身教练证。”江小川叹口气，“说想转型做社区公益导师，专门教中年男人如何优雅转身。”
记者感动得差点鞠躬，跑出去时撞翻了门口的拖把桶。
江小川捞起拖把，慢悠悠擦地。刚擦到一半，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成功误导公众认知，建议向民政局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以扩大影响力。】
“再吵把你兑成积分。”他翻了个白眼。
傍晚，本地民生新闻播出特别报道：《昔日黑帮头目街头学舞，引发全民康复热潮》。镜头扫过文化中心广场，龙天行站在c位，动作依旧生硬，但神情认真。
主持人激情解说：“专家表示，这种融合太极理念与大众娱乐的新型健身方式，或将改变城市亚健康格局！”
画面切到采访片段。
记者问：“龙先生，是什么让您决定开始跳舞的？”
龙天行喘着气，额头冒汗：“江老师说……我骨头歪了，得靠节奏校正。”
镜头外，江小川抱着一箱方便面路过，听见这话差点呛住。
他摇摇头，推门进店，刚把货码好，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匿名号码，只发来一段模糊视频。
画面里是个昏暗房间，电视正播放刚才的新闻。一只手伸出来，猛地按住遥控器。
紧接着，屏幕“砰”地炸裂，玻璃碎片四溅。
那只手缓缓收回，指尖泛着诡异的灰绿色，像是金属表面正在剥落锈屑。
江小川盯着视频看了三秒，默默删掉。
他走到柜台后，拉开抽屉，取出一个老旧的U盘，插进收银机。屏幕上跳出加密文件夹，标题写着：“夜枭组织异能者档案——毒蝎”。
资料页显示：**接触性金属腐蚀，发作前兆为情绪剧烈波动，可通过特定频率声波抑制。**
江小川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画了个圈。
十分钟后，他拨通王婆电话：“明天排练换歌。”
“换哪个？”
“《最炫小苹果》。”
“跳这个没问题，但为啥突然改？”
“因为。”江小川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有人快撑不住了。”
王婆沉默两秒：“你是说……毒蝎？”
“他今天看了新闻。”江小川挂了电话，起身锁门。
店里只剩一盏灯亮着。他坐在小马扎上，打开音响调试面板，手指滑过一串数字：**432hz**。
这是人体共振频率，也是某些异能波动的抑制波段。
他试播了一小段《最炫小苹果》，旋律响起时，音响喇叭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江小川点点头，正要关机，忽然察觉不对劲。
他低头看向左手腕。那里戴着一块旧电子表，是赵铁柱昏迷前塞给他的。
此刻，表盘上的指针正在逆时针转动。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