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
江宇的拇指距离手机屏幕只有不到一毫米。
那轻轻的一按，对李马成来说，无异于引爆一颗埋在脚底的地雷。
李马成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一张惨白如纸的面皮。汗水顺着他打了粉底的额头淌下，流进画了眼线的眼眶里，蛰得生疼，但他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奥迪A6备胎槽。
这个细节太精准了。
精准到让他甚至没有一丝狡辩的勇气。
一旦录音曝光，别说几百万粉丝会瞬间反噬，光是收受商业贿赂这一条，就够他在局子里蹲几年。赵天霸那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绝对会让他消失在江城的夜色里。
“数到三。”
江宇吐出一个字。
“一。”
“别！哥！别！”
李马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慌乱地摆手，甚至连那支还在直播的手机都顾不上了，差点摔在地上。他一把捂住麦克风，压低嗓门，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走！我现在就走！求你别按！”
周围举着灯牌的粉丝们一脸茫然。
刚才还喊着要“维权”、“砸店”的大哥，怎么突然就怂成了孙子？
“怎么回事啊成哥？不是要为了正义吗？”
“对啊，别怕他！我们这么多人呢！”
粉丝的声援此刻听在李马成耳朵里，简直就是催命符。
江宇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晃手机。
李马成浑身一颤，猛地转身，对着那群狂热的粉丝吼道：“搞错了！都他妈搞错了！刚才接到消息，不是这家店！是……是另一家！”
“撤！都给我撤！”
说完，他根本不管粉丝们的反应，带着那几个负责带节奏的托儿，连滚带爬地钻进人群，像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眨眼间就溜得无影无踪。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变得滑稽可笑。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
这也太虎头蛇尾了。
陈辉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感激地看向江宇，却发现江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放松。
“走了个流氓，还没完。”
江宇收起手机，视线越过散去的人群，落在那个依旧坚守在原地的身影上。
周小莉。
这位《江城都市报》的金牌记者并没有随着李马成的离开而撤退。相反，她的职业嗅觉告诉她，更大的新闻还在后面。
流氓闹事是治安新闻，通过三言两语逼退流氓，那这个看似普通的“打工仔”身上，绝对藏着猛料。
而且，“虚假宣传”这个核心指控并没有被洗清。
“看来李先生是因为私人原因离开了。”
周小莉整理了一下衣领，示意摄像师许安把镜头推近。她绕开陈辉的阻拦，高跟鞋在地砖上踩出咄咄逼人的节奏，直接怼到了方蔓蔓面前。
“方经理，流氓闹事可以报警处理。但消费者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始终没有正面回答。”
话筒像是一把尖刀，直指方蔓蔓的咽喉。
“请问，秦江雪小姐今晚到底会不会来？如果不来，你们之前在朋友圈和私域流量里暗示的‘神秘嘉宾’，算不算是一种利用消费者期待心理的欺诈营销？”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
如果不回答，就是心虚。
如果回答不来，那就是坐实了虚假宣传。
方蔓蔓站在台阶上，原本因为李马成离开而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她。
闪光灯不断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江宇。
江宇正靠在门柱上，双手插兜，脸上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关系。
看到方蔓蔓投来的求助信号，江宇并没有上前解围，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个动作很轻。
只有方蔓蔓能看懂。
那是让她“顶住”的意思。
方蔓蔓咬了咬下唇，一股莫名的孤勇从心底升起。
既然老板都不怕，她怕什么？
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无数个黑洞洞的镜头，大声说道：“谁说秦小姐没来过？”
这句话像是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喧闹声戛然而止。
周小莉愣住了，举着话筒的手僵在半空。
就连陈辉和王小琳都惊愕地看着方蔓蔓，完全不知道这位经理在发什么疯。秦江雪来没来，他们还不清楚吗？
“你……”周小莉反应极快，立刻追问，“你的意思是，秦江雪小姐今晚来过天空酒吧？那为什么现场没有一个人看到？”
“秦小姐行程繁忙，这次来江城完全是私人行程，不想惊动媒体和粉丝。”
方蔓蔓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像是决堤的洪水，根本收不住。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拿出那种在大堂经理位置上练就的职业假笑。
“她只是来见一位老朋友，喝了两杯酒就走了。难道明星的私人聚会，还需要向各位记者报备吗？”
全场哗然。
秦江雪来酒吧见朋友？
这可是个大新闻！
要知道，秦江雪虽然是顶流天后，但私生活一直极其低调，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更别说去酒吧这种地方见什么“朋友”了。
“方经理，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小莉眯起细长的眼睛，显然不信，“秦江雪小姐是天海集团旗下的艺人，据我所知，她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在魔都筹备演唱会。你为了掩盖虚假宣传的事实，竟然编造这种谎言，就不怕天海集团的律师函吗？”
“我没有撒谎。”
方蔓蔓挺直了腰杆，虽然手心里全是汗，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她确实来过。而且，她见的那位朋友，就是我们酒吧的老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天空酒吧的老板？
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
能让秦江雪这种级别的大明星亲自来酒吧探望，这老板到底是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