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崇峰瞥了眼旁边嘴贱的苏哲，悄悄凑到苏元身边，压低了声音。
“他这张破嘴，迟早得让人拿针给缝上。”
“真不管管？集训营的医疗资源，可不一定够他挥霍的。”
苏元满脸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刻意拉开距离，同时不动声色地对着苏哲的方向，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不熟。”
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苏哲，一张脸瞬间绿得像刚从菜地里拔出来一样。
就在他们插科打诨的瞬间，场中的战斗，已然抵达了沸点！
轰——！！！
漆黑如墨的堕天使神威，与璀璨如日的炽天使圣光，再一次惊天对撞！
逸散的能量冲击波，将坚硬的特种水泥地面成片掀起！
碎石裹挟着毁灭性的气息，如暴雨般向四周攒射！
说到底，卢宝柚终究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神明领域的新人。
他空有路西法赐予的磅礴神威，却像一个抱着绝世神兵的孩童，连最基本的挥舞都显得笨拙。
而林七夜，是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杀出来的怪物！
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浸透了战斗的本能！
卢宝柚又一次势大力沉的劈砍，被林七夜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轻描淡写地格开。
刀锋交错的刹那，林七夜手腕一振！
星辰刀便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沿着对方的刀身，闪电般滑向其持刀的手腕！
卢宝柚大惊失色，本能地抽刀暴退。
然而，林七夜早已预判了他的一切动作！
一个欺身！
裹挟着炽天使神威的膝撞，结结实实顶在了他的小腹！
“噗——！”
卢宝柚像一只被巨力抽飞的破麻袋，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沉重的身体，将集训营厚实的围墙，硬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人形凹陷！
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整面墙壁！
烟尘，弥漫。
卢宝柚咳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
可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却已撕裂烟尘，瞬息而至！
是林七夜！
他那张孙悟空面具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唯有那双燃烧着金色圣光的眼眸，清晰得如同降下神罚的神明！
砰——！
没有丝毫犹豫！
一记重拳，裹挟着万钧雷霆之力，狠狠轰在了卢宝柚的面门上！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扑通一声，卢宝柚仰天倒下，意识彻底模糊。
林七夜一脚踩在他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宛如审判。
“呃……”
极致的剧痛刺激着卢宝柚最后的神经，他残存的意志发出不甘的嘶吼，颤抖的手，竟还想去够那柄掉落在旁的佩刀。
砰！！
林七夜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抬脚便是一记凶狠的踩踏！
那柄漆黑的长刀，刀身被硬生生踩得深嵌入水泥地里，发出一声悲鸣！
“还要打？”
林七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卢宝柚被这一连串的打击彻底打懵了，脸上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被一片茫然所取代。
他艰难地张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什么？”
林七夜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
“这里是大夏，是守夜人的地盘。”
“你之所以能活着站在这里对我叫嚣，不过是因为有无数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用命替你挡住了黑暗。”
“没有他们，你甚至没资格成为堕天使的代理人，只会是某个神明圈养的牲口。”
“跟你父亲卢秋相比……”
“你，不过是一个被所谓神明宿命操控的可怜虫。”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一个用生命守护这片土地的守夜人，亮出你的刀刃？”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七夜抬起脚。
重重踏下！
咔嚓——！
那片在他身后张狂舞动的堕天使双翼虚影，应声碎裂！
化作漫天消散的黑色光点！
林七夜反手拔出星辰刀，看都未看，随手扔在一旁。
他转身，离去，再没有多看卢宝柚一眼。
无视，才是最极致的蔑视。
卢宝柚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被抽掉了灵魂的石雕。
林七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将他那可悲的自尊与骄傲，砸得粉碎。
〔我……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一个被力量蒙蔽双眼，对守护者挥刀的……蠢货。〕
极致的羞辱与悔恨，如最黑暗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一道娇小的身影，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是苏小阳。
他低头看着地上失魂落魄，宛如一条死狗的卢宝柚，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眼眸里，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很有趣的眼神。”
苏小阳的声音很轻，软糯得像。
“不甘心？”
“愤怒？”
“还是……后悔了？”
他伸出一根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的手指，指尖即将触碰到卢宝柚眉心的刹那，一头绿发，悄然染上了炙热的赤红。
他轻轻地点在了卢宝柚的眉心。
“我给你一个机会。”
“去憎恨，去变强，然后……再来挑战他。”
苏小阳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纯真而又恶魔般的弧度。
“或者……”
“来挑战我。”
“让我看看，你这双堕落的羽翼，究竟能飞多高。”
一股温和却又浩瀚如星海的治愈之炎，顺着他的指尖，瞬间涌入卢宝柚的体内，治愈了他所有的伤势。
卢宝柚猛地坐起，满眼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萝莉”。
是那眼神！
那语气！
还有那深不可测，如同神明戏耍凡人般的力量！
他终于明白了。
这场从头到尾的闹剧中，真正的主宰者，究竟是谁！
卢宝柚死死攥紧拳头，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流出也毫无察觉。
他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那道娇小的身影，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颗曾无比高傲的头颅。
苏小阳满意地收回手，赤红的发色褪去，恢复如初，转身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去。
夜幕小队的身影，随之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考核，结束了。
训练场上，六百多名新兵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神空洞。
他们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
不是败给了强大的敌人，而是败给了他们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认知。
六百人，被八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恐怕到最后都会被蒙在鼓里，像一群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却不知台下空无一人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