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的幽灵，在黑暗中蛰伏了三十年。”艾伦·科恩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泪光，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父母为了保护研究数据，被导弹炸成碎片；看着我的妹妹，那个才十二岁、还等着我带她去看极光的孩子，被士兵的枪托砸中额头，倒在血泊里；看着实验室里那些叔叔阿姨，一辈子都在和病毒打交道，最后却被污蔑为战犯，死在自己研发的防护盾前。”
顾明夜的指尖微微颤抖，冲锋枪的枪口下意识地垂了垂。他见过太多仇恨催生的疯狂，但艾伦眼中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窒。
“我们科恩家族手里的，从来不是生物武器。”艾伦缓缓起身，后背挺得笔直，却难掩身形的单薄，“是‘方舟’疫苗——一种能抵御全球九成流感病毒的广谱疫苗。那些大国怕我们打破医药垄断，怕我们的技术让他们失去敛财的工具，就联合编造了谎言。他们轰炸我们的岛屿时，甚至没给我们任何辩解的机会。”
他走到控制台旁，按下一个隐蔽的按钮，屏幕上瞬间跳出一段模糊的黑白影像。
画面里，一座漂浮在海上的科技岛屿被炮火笼罩，哭喊声响彻云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抱着一个蓝色的金属箱，在火光中拼命奔跑，最终却被一枚导弹吞噬。
“那是我父亲和他的科研团队，他们怀里的，就是‘方舟’疫苗的原始数据。”
艾伦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我被管家藏在冷藏舱里，靠着仅剩的营养液活了下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整个岛屿只剩下焦土和尸体，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我趴在父母的残骸旁，发誓一定要让那些凶手付出代价。”
秦夜皱着眉，沉声道：“就算你的遭遇值得同情，也不能用无辜者的生命复仇！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和当年的惨案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艾伦猛地转头，眼中的疯狂与悲凉交织，“如果不是那些大国的贪婪，我的家人不会死，我不会变成幽灵！
这个世界默许了他们的罪行，默许了强权践踏正义，那就该为这份默许付出代价！”他指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感染数据，声音陡然拔高，“你看，这十个城市，都是当年参与轰炸我家园的国家的核心城市！我要让他们的人民尝尝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滋味，要让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人，感受我当年的绝望！”
顾明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毁掉的，不仅是那些所谓‘凶手’的生活，还有无数像你妹妹一样无辜的孩子、像你父母一样善良的人。你现在做的事，和当年那些轰炸你家园的人，有什么区别？”
“区别？”艾伦自嘲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搂着一个少年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背景是一片湛蓝的大海。
“我妹妹喜欢大海，喜欢极光，她最大的愿望是成为一名医生，救治更多的人。可她连十八岁都没能活到。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小女孩，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
“我曾经也想过放下仇恨，想完成妹妹的愿望。可当我看到那些当年的刽子手依然高高在上，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我却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时，我做不到！”
他将照片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我花了三十年时间，重建实验室，改造病毒。‘幽灵’病毒的原型，就是我父亲当年研发的‘方舟’疫苗。我把它变成了武器，变成了让世界颤抖的噩梦。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别无选择。”
顾明夜看着他，突然问道：“你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公道，对吗？”
艾伦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我想要那些国家公开道歉，想要他们承认当年的罪行，想要为我死去的亲人、朋友、同胞讨回一个公道。
可三十年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的声音。他们把我当成疯子，当成恐怖分子，却从来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公道不是靠毁灭得来的。”顾明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用病毒报复世界，只会让更多人憎恨你，让你妹妹的愿望彻底落空。
如果你真的想为她讨回公道，就该停下这一切，把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我可以帮你，让那些罪行暴露在阳光之下。”
艾伦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阴狠取代：“太晚了。病毒已经开始释放，十个小时后，全球都会出现感染者。除非你能在十个小时内研发出疫苗，否则，一切都无法挽回。”
他顿了顿，看着顾明夜，“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控制台的密码，是我妹妹的生日。如果你能在十个小时内关闭病毒释放装置，并且找到当年惨案的证据，我就告诉你所有病毒的核心数据，帮你研发疫苗。”
顾明夜立刻说道：“密码是什么？”
“。”艾伦报出一串数字，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明夜，“我知道你很厉害，或许你真的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如果……如果你能成功，能不能帮我在我妹妹的墓前，放一束她最喜欢的勿忘我？她的墓，就在当年那座岛屿的废墟上。”
顾明夜点点头：“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队员冲了进来，急声道：“顾总，实验室那边传来消息，安娜博士他们找到了病毒的核心弱点！另外，技术部门破解了科恩家族当年的加密文件，找到了当年那些大国联合轰炸的证据！”
艾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证据？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