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
墨初白前脚刚拨下银子,后脚都水监便派人挨家挨户搜集工人。
杏花村的村民一看穿着官服的人闯入村子心中一冷,当即便预感到,准没有什么好事。
纷纷关闭自己的房门,让自己家女人赶紧跑。
也有些不跑的,跑了也没用,跑再远她们都能抓回来,便索性跟一摊烂泥一般靠在自己家门口。
穿着青衣服的女人端着手中的汤饭吸溜吸溜,淡定的如同一只水豚。
“她们这是干什么的?”
旁边灰衣服的人同样端着汤饭吸溜。
“估计是来抓人的,听说要修缮什么东西,估计和以前一样抓一些苦力,嗐!无论明君还是昏君都搞这一套,苦的还是我们。”
她们这里没少累死被强征的人,早起贪黑,还不管饭,本来就饿,还要高强度干活,有些人走着走着嘎巴一下就死那里。
不过现在比之前要好多了,至少可以吃饱,不至于又饿又累,活活累死了。
灰衣服的不以为意,对于眼前的一幕习以为常了。
“抓苦力就抓苦力呗,之前也不是这样么?现在这个皇帝已经治理的挺好了,换做以前我们压根吃不饱饭,人要懂得感恩不是。”
她们淡定的看着官员朝她们的方向走来,吸溜汤饭的速度随着官员的的脚步不断加快。
就算是做苦力也要给自己喂的饱饱的。
官员笑眯眯走过去,说明情况。
“都水监大人要求每人每户出一人修缮水利,一天给你们500铜钱作为报酬,若是修缮水坝中不幸遇难,我们会给她的家人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五百枚铜钱是她们整整三个月的口粮钱。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青衣女人尖叫一声。
“啊?啥?你们要给我们钱,我们没有听错吧!大姐,快掐我一下,我感觉我应该是没有睡醒。”
她感觉一定是起的太早,脑子还没清醒。
“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陛下的规定,凡是参与国家建设者,都可以获得相对应的报酬。”
官员疑惑的盯着她们,有些不理解为何她们会如此激动。
挠了挠脑袋,“话说……干活给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们怎么都震惊成这个样子?”
灰衣服的女人重重踩了好朋友一脚,疼得对方哇哇乱叫。
“啊!好疼!”
不顾脚上得疼痛,当即画上圆圈。
“我报名!”
旁边的屋子里冲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拎着两个孩子,健步如飞。
老花眼不花了,老寒腿也不疼了,连耳聋的毛病都治好了,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青衣女人:“哇塞!她不是快要嘎掉了吗?这是起死回生了?”
这举动给官员吓了一跳,惊慌的往后退,手却被两只干瘪的手掌紧紧握住。
“官奶奶啊!你看我这个老骨头行不行,别看我老了,有的是力气,脏活累活都能干,还有我家六岁的娃娃,她们也能干啊!”
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吸溜着鼻涕,满眼智慧的看向她。
再看一眼佝偻着脊背的老人,疯狂摆手拒绝。
“老人家你莫要开玩笑了,您要是过去,指不定第一个就被水冲走了,我们只要壮实的女人。”
老人一下子又老了下去,背也更佝偻了。
腿脚重新哆嗦起来,“官奶奶您就通融通融吧!俺们家的人都死绝了,就我跟着我两个孙子相依为命,俺真的有力气啊!”
官员看她这样样子实在可怜,想着炊事处还缺一个炒菜的。
“嗯……这样吧!我们正午的时候管饭,你负责给工人们做饭怎么样?”
“啥玩意?还管饭!”
这下让她们更震惊了。
干活给钱还管饭,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好的事?当即感动的稀里哗啦,默默发誓誓死效忠于陛下。
官员有些心虚。
“对啊,不过不好意思哈,只管正午一顿。”
她实在害怕皇帝给的银子不够用的,只敢管一顿,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青衣女人扔下饭碗,嗷嚎就是一嗓子。
“乡亲们,大善人来了!修水坝给钱还管饭!”
原本房门紧闭的村里人,一个个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
如同丧尸一般狂奔过来,将官员围了起来。
“俺要修水坝!谁敢拦俺俺就咬死谁!”
“加俺一个,俺家老人孩子也能干啊!俺没出生的娃和死掉两年的老娘也能干!”
“官奶奶,材料够不够!材料不够,俺用俺爹的石碑给你垫上!”
官员手忙脚乱∑(?Д??):签完你的签你的,签完你的签你的,别急,每个人都有!
……
都水监满脸愁容,担忧百姓们不愿意帮忙,反省自己是不是给的价钱实在是太少了。
官员满身疲惫的回来了,被乡亲们都快给挤扁了。
官员:如果你惹毛了我,我就扁扁的走开。
眼看官员这副样子,都水监顿时心凉了半截,还是不行吗?
“怎么样?招人招的怎么样?一天五百铜钱会不会太少了?会不会百姓们不愿意去做,要不要加到一两银子,就是不知道陛下拨的银子够不够用。”
“不……不不……。”官员摆着手,情绪有些激动。
都水监的脸好似一块又长又硬的苦瓜。
“不够?嗐,我就知道是这样,那我再去请求大人,让大人求求陛下。”
官员深吸一口气,拿出画满名字和手印的纸张,长长的一大卷。
“不……不是!大人今天一天满人了!杏花村的女男老少全体都出动了,名额都爆满了!”
都水监疑惑抱头:“哈?”
干活都这么积极吗?这届百姓实在是太好带了。
殿中燃了香,驱散了屋内浓重的血腥气。
沈昼仔细的为他施针,最后一针落下,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妻主,我已为他施了针,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他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吃了药的缘故。”
墨初白点了点头,温和一笑。
“辛苦你了,昼儿。”
她支开了所有的太医和侍卫,房间中只有她们三人,沈昼只有在墨初白面前才唤她妻主,若是有人在此,他会规矩的唤一声陛下。
沈昼注意到他身上的服饰,自然猜出他的身份,不禁有些担忧。
多罗人坏到骨子里,她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拖别人下水,想起之前的事情,沈昼难免害怕。
他害怕,这些多罗人会陷害自己的妻主和孩子。
“他好像是个多罗人,妻主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些不妥?万一……。”
墨初白早有打算,并不想让留在宫中的意思。
“放心,等他伤好的差不多后,朕会派人将他关押到宫外的一处小阁中,日日让人看守,他不过是朕一件趁手的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