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再度笼罩海城职业技术学院。
操场上，所有学生自发地停下手中的一切，仰头望向那从天而降的钢铁巨兽，目光里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舱门滑开，王谦依旧是一身休闲装，戴着金丝眼镜，平静地走下舷梯。
紧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学生们想象中的什么西装革履的大人物，而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工装，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干枯的老人。
老人一手拎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一叠用油布包裹的图纸，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他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与这现代化的校园格格不入。
军用重器与山野老农。
这种极致的视觉反差，让所有围观的学生脑子里都充满了问号。
“校长……这是从哪儿请来的……高人？”
“看着像我乡下的二大爷……可校长会用军机去接一个普通老头？”
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袁北山踏上操场的草皮，脚下踉跄了一下。他似乎完全不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只是把怀里的图纸抱得更紧了。
王谦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钟振国和陈天穹点了点头。
“钟校长，陈副院长，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袁北山，我们海城职业技术学院‘现代农业与生物工程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钟振国和陈天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错愕。
他们预想过王谦会请来一位学界泰斗，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模样。
不等两人开口寒暄，袁北山已经用沙哑的嗓音开口了，语气不带丝毫客气。
“废话少说。给我一间最大的会议室，把所有能画图、能算数据的设备都搬进去。还有，把你们学校所有管事的，都叫来！”
钟振国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身为铁腕校长，还从未被人用这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过话。
王谦却毫不在意，对钟振国说：“按袁院长说的办。”
一小时后，学校最大的行政会议室内，灯火通明。
袁北山直接占据了主位，将那叠泛黄的图纸小心翼翼地铺在桌面上。钟振国和陈天穹，以及财务、后勤的几个负责人，都坐在下首。
“我要建一座实验室。”袁北山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要GE的模块化生物反应器，要丹纳赫的超速离心机，要赛默飞的质谱仪……”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陈天穹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教学仪器，而是世界最顶尖的生物科研设备，任何一台都价值千万甚至上亿。
袁北山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就像一个被压抑了三十年的将军，终于得到了检阅自己兵器的机会。
整整三天三夜。
袁北山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饿了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就灌几口凉水，困到极点才在椅子上靠一两个小时。他拉着陈天穹和钟振国，将他脑海中构思了三十年的那座完美实验室，一笔一划地落实在了纸上。
钟振国从最初的一丝不以为然，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肃然起敬。他亲眼看着这位老人，从基因序列的设计，到育种环境的模拟，再到设备参数的匹配，每一个环节都如数家珍，其知识的深度与广度，远超他见过的任何一位985的院士。
三天后，当最后一张清单被整理出来时，陈天穹拿着那厚厚一叠，足有五十多页的A4纸，手抖得像是中了风。
“袁……袁院长……校长……”
陈天穹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指着清单上的一行字，嘴唇哆嗦着：“德国耶拿的核酸提取纯化工作站……瑞典的超高压热等静压机……美国安捷伦的全自动基因测序仪……”
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地看着王谦：“校长，这份清单……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总价……至少三百亿！”
“而且，这里面超过一半的设备，都被列入了对华禁运名单！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办到！”
陈天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话，这是他作为一名资深技术专家，基于现实做出的最绝望的判断。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谦，想看他如何面对这个天文数字和“禁运”这座大山。
王谦平静地从陈天穹手中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清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然后，他将清单放在桌上，扶了扶金丝眼镜，看向早已被掏空、却依然双目放光等着他答复的袁北山。
“袁院长，辛苦了。”
接着，他转向面如死灰的陈天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能用钱买到的，都不是问题。”
王谦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直接拨通了财务处。
“立刻成立‘全球采购专项小组’，我给你五百亿的初始资金。”
电话那头的财务主管差点把电话掉在地上。
王谦没有理会对方的惊愕，继续下达指令。
“通知采购小组，清单上所有能在公开市场买到的设备，立刻联系原厂。价格，在他们的报价基础上，上浮百分之五十，全款预付！我只有一个要求，签最快交付协议，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给我运回来！”
“至于买不到的……”
王谦挂断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拨通了那个被加密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王校长。”龙百川沉稳的声音传来。
“龙司令，长话短说。”王谦的语调直接而有力，“我新聘的袁院长，要解决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但他的实验室还缺一批关键设备，大部分是禁运品。清单，我马上发给您。”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问合不合规矩。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的份量。
随即，龙百川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声音回复。
“清单发来。你们自己能买的，用最快速度买。买不到的，受限制的，国家出面协调！”
“告诉袁老，他需要的东西，我们就是从国外拆，也要给他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