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真金白银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光是为了搞到这些珍稀药材，掏空了科斯城库藏，各项用钱开支都省着，优先满足我着。看着营地里七千多精锐之士，身子骨确实比来时壮了不止一圈，筋肉虬结，放在凡人里，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悍卒。可这远远不够。我要的，不是一群靠药力硬堆起来的力士。我要的，是真正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洗练自身、踏上无上炼体之路的强者！
但现在，绝大多数人依旧停留在最粗浅的阶段。靠着药物刺激，靠着器械锻打，纯粹在磨炼一副皮囊骨架。他们感应不到周身流淌的天地灵气，更谈不上引气入体，滋养自身。路子，从一开始就走窄了。整整一万人里，能摸到那道门槛的，竟然只有王超和典武两个小子。他俩还不到二十，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可即便是他们，进展也慢得让人心焦。不过是刚刚感知到灵气，引动的气息细若游丝，炼体第一重的“洗尘境”，也才勉强算是入门。看着校场上挥汗如雨的七千多精锐，我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难道倾尽全城之力，就筛选出两个还可以修炼的苗子？还是我的路子错了？前方的路，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我仰起头，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冰冷地悬着，清辉洒落，却照不亮心底的沉郁。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言犹在耳，字字千钧——“一定要将道门传承下去。”那沉重的期望，至今仍压在我的肩上。师父啊……现在看来，是弟子先前高兴得太早了。之前收入门下的四个徒弟——龙青云、龙婉儿、叶城、叶萱，皆能顺利修炼我玄门道法。我便天真地以为，此道人人可修，竟妄想在这万军之中，批量造就修道之才。如今看来，是我大错特错，太过想当然了。
我心情有些烦躁，心念一动，惊雷剑自储物戒中清吟而出，悬停身前。我一步踏上，剑身雷光微闪，下一刻便如一道真正的闪电，撕裂夜幕，直射九霄！耳畔是呼啸的风雷，身下是越来越远的灯火。不过几个呼吸，我便已穿破云层，凌驾于尘世之上。任凭地上谁人眼力再好，此刻也绝看不见云海之上，这道肆意穿梭的影子。这里万籁俱寂，唯有亘古的星辰铺满深空，洒下清冷辉光。冰凉的夜风毫无阻碍地吹拂在脸上，带着高空独有的凛冽气息，却仿佛将我心头的燥热与烦闷一并带走，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通透与惬意。我长啸一声，不再约束法力，惊雷剑化作一道游龙，在无垠的星穹下尽情飞掠，时而冲上更高处，时而钻入厚重的云山。将所有的失落、焦虑都倾泻在这肆无忌惮的驰骋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停下，立于剑上，胸中块垒尽去，只觉一片舒畅。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收拾好心情，俯瞰着下方渺小的营地点点灯火。有挑战，难度高，这样，做起来才更有意思！
剑光收敛，我自云端悄然落入谷中，径直寻到正在巡营的秦凌。“集训到此为止。”我开门见山，没有多余废话。看着他略显错愕的神情，我继续道：“龙玄天不是想要扩军十万，想给科斯城打造一支真正的钢铁之师吗？你现在就去告诉他，可以放手去干了！最好的骨架，我已经替他搭好了。”我指了指校场上正在操练的七千精锐：“就以这些弟兄为中坚，让他亲自来挑选骨干，务必给我打造出一支属于科斯城最强、最能征善战的铁军！”
“还有件事，”想起二叔那总是皱成个川字的眉头，我不由笑了，“去跟我二叔报个喜，就说他再也不用为咱们这儿节衣缩食了。集训结束，那个最烧钱的无底洞，我自个封起来了。”想到这一整年，二叔每次来见我，人还没进门，算盘声和叹气声就先传进来了。他总是捧着那本厚厚的账册，一边翻一边念叨：“你们这儿一天的花销，抵得上城东三个坊市一年的税赋啊！为了供着你们修炼，城主府都快揭不开锅了，其他项目全都停了摆。”确实是难为他了。各项开支一减再减，他堂堂一个城主府总管，过得比平民还拮据。每次见他，都觉得那身衣服又松垮了几分，腮帮子也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