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跟着李云龙进了独立团,才算真正吃得上饭,时不时还能打打牙祭,来块马肉解馋。
可也就止步于马肉了,再想吃点别的讲究菜?门都没有。
这会儿眼瞅着满桌山珍海味,魏大勇哪还按捺得住,肚子立马就叫了起来。
平田一郎还在台上客套寒暄,魏大勇已经动起筷子了。
吃就吃了,他还吃得啧啧有声,跟饿了几辈子似的,嘴上油光锃亮,一边嚼着鸡腿,手还不老实,直接伸向盘里剩下的那一只。
坐在斜对角的楚云飞和林志强一直盯着这边瞧。
楚云飞一看直皱眉:这吃相,真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
林志强憋着笑,肩膀直抖,可脸上虽在笑,手底下却没闲着,悄悄把腰间的两把驳壳枪摸了出来,藏在八仙桌下,又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保险。
那边魏大勇越吃越来劲,胆子也越来越大。
自己桌上的烧鸡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居然又把手伸到了旁边桌上。
李云龙刚才动作慢了一拍,没抢着鸡腿,心里本来就不痛快。
这会儿见魏大勇连隔壁的荤菜都敢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场骂出声:“和尚!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规矩?这儿多少体面人在场,你这么吃不怕丢人?”
“哎哎哎,你干啥?端盘子干啥!”
“放下来!赶紧放下!成何体统!”
魏大勇理都不理,一边往嘴里倒花生米,一边含含糊糊顶嘴:“你自个儿吃起来,也不比我文雅多少。”
这一吵,动静越来越大,满屋子人都看了过来。
邻桌一个曰本少尉顿时火起,猛拍桌子吼了一句:“八嘎!”
魏大勇立马扭头,眼神像刀子一样瞪回去:“你嚷啥?找揍是不是?”
和王彦同桌以及周围几桌的伪军军官全都傻了眼:这是哪个不要命的?连皇军都敢呛,简直疯了!
平田一郎也被惊动,立刻带着翻译走了过来。
他冲着李云龙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日语。
李云龙听不懂,转头问翻译:“他说啥?”
翻译昂着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平田太君问你们是谁请来的?在这儿做什么?”
“我啊?”李云龙咧嘴一笑,“我姓李,叫李云龙。”
“李云龙?”翻译眉头一皱,“这名字咋听着耳熟?”
“耳熟就对了。”李云龙笑着端起酒杯,“外头贴的告示写着呢——谁要是砍下我脑袋,赏五万现大洋!”
“啥?”翻译脸色唰地变了,“你……你是……”
“没错。”李云龙仰头灌下一碗汾酒,随手一抹嘴角,大声道:“我就是你们天天通缉的那个,捌陆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太君!”翻译吓得往后一退,声音发颤,“他……他就是李云龙!”
“纳尼?李云龙?”平田一郎一听,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拔枪。
可他手还没碰到枪柄,魏大勇的拳头已经砸了过去。
只听“砰”一声闷响,平田一郎连退十几步,一屁股摔进太师椅,力道之大,竟把椅子生生坐塌。
众人定睛一看,他胸口凹下去一块,鲜血顺着嘴角不断往外冒,眼看是活不成了。
王彦一脚踹翻桌子,和李云龙同时跃起。
两人刚站稳,枪已握在手中。
旁边一个鬼子军官偷偷伸手摸枪,王彦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枪。
“砰!”
那人眉心多出一个小洞,身子软软瘫在椅子上,再没动静。
……
河源县城东门,夜幕早已落下,寒风刺骨。
郑二宝裹着一条破旧棉被,猫着腰往城门口蹭,想找个避风的角落躲一躲。
城门尚未关闭,但街面上早已实行戒严。
下午城里有抗曰分子击毙了两名宪兵,局势骤然紧张,全城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滚开!”一名伪军抬腿猛踹在郑二宝的后腰上,怒喝道,“叫花子,别在这碍事!”
“天太冷了,外面冻得实在受不了……”郑二宝缩着身子,声音颤抖地哀求,“大哥,行行好,让俺在城门洞里避会儿风吧。”
“聋了是不是?让你滚听见没!”那伪军毫不留情,厉声呵斥,“再不走就给你一枪!”
说着便举起手里的仿毛瑟步枪,却并未拉动枪栓——他本意只是吓唬这个乞丐,并无真要开枪的意思。
就在此刻,城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伪军本能地扭头朝城里张望,刚一转脸,耳边又是一声炸响。
这一枪近在咫尺,震得他头脑发懵,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却惊骇地发现:前一秒还哆嗦着快要冻僵的乞丐,此刻竟已从怀里抽出一把驳壳枪,只听“啪”地一响,城门口另一名曰本宪兵应声倒地。
扑通一声,这名伪军跪倒在了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那支步枪。
另外两个伪军没这么幸运,愣神不过刹那,就被那乞丐接连两枪打倒在地,当场毙命。
这人枪法之准,令人胆寒!
眨眼之间,城门外的敌人就只剩下一个瘫软跪地的伪军。
这时,城内的曰军和伪军也被枪声惊动,端着枪匆匆冲出营房。
那乞丐迅速闪身躲到城门洞一侧,探出身子就是一枪。
“啊——”一声惨叫从门洞内传出。
那个跪地投降的伪军看得真切:一名鬼子捂着额头栽倒在地,眉心赫然一个血洞!
剩下的几个敌军顿时慌了阵脚,急忙退了回去。
城门洞狭窄无遮,根本无法藏身,处境极为被动。
就在伪军心中震惊于对方枪法如神之际,那乞丐忽然抬头,朝着城楼方向又是一枪。
紧接着,城楼上再次传来凄厉的惨叫,一个伪军惨叫着从高处翻落,重重摔在地上。
片刻之后,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像是风暴将至的雷声。
“这是……”伪军心头猛然一紧,回头望去,只见东门外的大街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一队骑兵,正疾驰而来。
“是捌陆军?”他瞬间明白大势已去,彻底没了抵抗念头。
见那乞丐朝他看来,他连忙挤出满脸谄笑:“佬縂!别开枪!我投降!我真心投降!”
话音未落,那支骑兵队伍已如狂风般卷至城门前。
为首的骑手勒马喝令:“三排留下守门,一排二排随我进城!”
“二宝,这儿交给你了!”
“记得把马给我送回来!”
“放心吧连长!”那乞丐干脆利落地答应。
话刚说完,七八十名骑兵已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只留下二十多人迅速占据东门城楼。
他们甚至在城门洞里架起了一挺仿捷克式轻机枪,封锁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