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炮兵轻声提醒：“营长，咱们也该撤了。”
“滚！”于承柱猛然吼了一嗓子，随即抹了把脸，声音发颤，“炸！全给我炸掉！留九门八十二毫米晋造迫击炮，其余的一门不留，统统炸毁！”
炮兵营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掏出早准备好的香瓜手榴弹，磕燃引信，塞进炮膛。
只听得一阵“咚咚”闷响，火光四起。
回头再看时，那四门山炮和二十多门迫击炮的炮口已扭曲变形，彻底报废。
剩下的五门三十七毫米速射炮也被安放在底座下的五斤炸药包掀翻，炸成了扭曲的废铁。
此时，四营突击队已如一把锋利的三棱刺刀，直插曰军第三旅团的心脏——毛利末广的旅团部。
敌军指挥所其实不难认，哪边天线架得最高，那就是指挥中心。
狼牙小队早就锁定了目标位置，所以四营的冲锋方向明确，直奔毛利末广而去。
这也是李云龙一贯的打法：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取咽喉，专挑命门下手！
为了最快撕开防线，张大彪集中了二十挺轻机枪、三十支冲锋枪，朝着旅团部方向猛冲猛打。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自动火力，曰军根本顶不住。
先前一轮炮击已摧毁了他们大部分重机枪阵地，正面一个步兵中队转眼就被打垮。
突破第一道防线后，四营毫不停歇，继续向前突进。
随后跟进的一营和三营迅速向两侧扩展，将突破口越撕越大。
紧接着，二营以及警卫连、通信队、卫生队、炮兵营等直属单位，顺着缺口源源不断地涌入敌阵。
在独一团排山倒海般的攻势下，留守旅团部的独立步兵第八大队很快支撑不住，全面动摇，开始溃散。
饭村辅夫见势不妙，急忙下令警卫中队保护毛利末广撤离。
可惜为时已晚——张大彪带着突击队已经杀到眼前。
一阵密集火力扫射过去，第三旅团本部的警卫中队当场倒下一半，旅团长毛利末广和参谋长饭村辅夫也在弹雨中被打成了筛子。
第三旅团的核心就此瓦解！
……
李云龙又发起火来。
“张大彪！”他板着脸骂道，“你个兔崽子，谁让你把毛利末广这狗日的给打死的？老子还想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呢！”
“好歹让他跟山崎治平、筱冢义男做个伴。”
“再杀一个，凑齐一桌麻将正好够人手。”
张大彪耷拉着脑袋辩解：“团长，这可真怪不得我。”
“那老鬼子自己往枪口上撞，我能怎么办？”
“总不能好言相劝说：毛利老东西，您先歇会儿，别急着送命。”
“等我们团长亲自拿大刀送您上路，那才叫体面。”
“你还嘴硬是吧？”李云龙骂完却忍不住笑了。
随即扬声喊道：“王参谋！”
王彦一个箭步上前，立正答道：“到！”
李云龙挥挥手：“带上狼牙小队，马上往前探路！”
“是！”王彦应了一声，转身高喝：“狼牙小队，紧急集合！”
孙铭、魏大勇、王根生、王喜奎、古屋猛、野坂宽澄迅速列队站好。
队伍末尾忽然多了两个瘦小的身影——魏小勇和魏小武。
“你们俩个小猴崽子凑什么热闹！”李云龙一眼瞧见，几步冲过去把两人从队列里揪了出来。
“团长，俺也想当狼牙兵……”魏小勇瘪着嘴哀求，“像俺哥那样。”
“俺也是！”魏小武忙不迭地点头，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俺打心眼里想进特种部队。”
“说什么胡话。”魏大勇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眼下先跟着老王把伙食弄熟再说。”
两个小家伙顿时耷拉下脑袋，闷头不语。
做饭有啥意思，又不是打仗。
……
北平，铁狮子胡同11号。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室。
冈村宁次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喉咙还泛着温热的茶香。
这时，宫野道一从通信课疾步奔出，低头行礼：“司令官阁下，独步兵第八大队发来紧急电报！”
冈村的手微微一顿。
怎么回事？一个独立大队竟越级向司令部告急？
宫野接着说：“五分钟前，第三旅团本部遭到捌陆军独立团突袭！激战不到一刻钟，毛利队长、饭村参谋等五百余人全部阵亡，独步兵第八大队也伤亡惨重！”
“什么？！”冈村猛地站起，双目圆睁，满脸震惊。
“捌陆军独立团真从东面突围了？还敢直扑我核心防线？”
“哈依！”宫野低头应道，“据报告，独立团集中了全部火炮，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向第三旅团阵地倾泻炮弹逾千发！”
“八嘎！”冈村倒抽一口冷气，“上千发炮弹？这手笔太大胆了！”
“正是如此。”宫野继续禀报，“正因为火力太过猛烈，第三旅团才在极短时间内彻底崩溃。”
“独立团……独立团！”冈村低声念着，眼神渐渐凝重，“这支队伍，打法确实与众不同！”
“的确。”宫野附和道，“捌陆军素来节制用弹，作战时通常只打三轮齐射就发起冲锋。”
“可这个独立团全然不同。”
“他们肯下本钱，而且是血本！”
“因为他们明白，唯有重投入，才能夺回主动权。”冈村缓缓说道，语气肃然，“看来，这位独立团团长是个敢于押上一切的狠角色！”
“可这一次，他注定要输——输得一干二净！”
“命令：独步兵第八大队立即收拢残部，紧紧咬住独立团后尾！”
“第八旅团加速推进，务必在四十分钟内抵达战场！”
“第110师团停止西进，第108旅团北压，第133旅团南推，呈扇形包抄，务必将独立团围死！”
“哈依！”
……
军情十万火急，这次狼牙小队没有绕山路。
直接沿着正太公路向寿阳方向快速穿插。
队伍正急速前进时，走在最前的野坂宽澄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王彦立刻扬起右臂，身后的队员纷纷止步。
野坂趴在地上，耳朵紧贴路面，静静听了片刻，起身报告：“队长，我听见汽车轱辘压路的声音了！”
王彦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右侧一座孤立的石峰上。
他当即挥手，带着小队迅速攀上峰顶。
山顶视野开阔，前方七八里地的情形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