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血税
集市的气氛骤然凝滞。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打着旋儿，掠过生锈的铁皮和沉默的人群。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兜帽遮面的身影上。他脚下那些沾着污血的武器和源质结晶，无声地诉说着某种信息。这不是来交易的绵羊，而是一头刚刚捕猎归来的孤狼。
陈序垂手而立，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他不需要说话，他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种宣告和挑衅。
几个原本在附近摊位低声交谈的佣兵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安全距离。常年刀口舔血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个人很危险。
但总有不长眼的。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浑身酒气的壮汉，推开挡路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腰间别着一把砍刀，身后跟着两个眼神凶狠的手下。他是这片集市的地头蛇之一，外号“屠夫”，专门欺负生面孔和落单者。
“喂！新来的！”屠夫喷着酒气，一脚踢了踢陈序脚下的背包，“懂不懂规矩？在这摆摊，得先交‘血税’！”他伸出粗糙的手掌，示意陈序把东西交出来。
陈序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屠夫感觉受到了轻视，脸上横肉一抖，伸手就抓向背包里那块最大的源质结晶：“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结晶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陈序的左手后发先至，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屠夫的手腕，轻轻一捏！屠夫粗壮的手腕瞬间扭曲变形，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刺破了皮肤！
“啊——！”屠夫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酒瞬间醒了大半！
他身后的两个手下见状，怒吼着拔出匕首扑了上来！
陈序动了。
他依旧站在原地，但右手快如闪电般挥出两次！空气中只留下两道淡淡的残影！
“噗！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两名手下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喉咙处各出现一个血洞，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们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序，缓缓瘫软下去。
直到这时，陈序才松开了捏碎屠夫手腕的手。
屠夫抱着断腕，痛得满地打滚，惨叫声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手下瞬间毙命的景象，巨大的恐惧压倒了疼痛，让他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整个集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石火间的狠辣和强大震慑住了。秒杀！完全是碾压式的秒杀！
陈序弯腰，捡起那块沾了点点血迹的源质结晶，在屠夫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放回背包。自始至终，他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他重新站直身体，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这一次，再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或移开视线。
“血税，”陈序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交了。”
他用三条命，交了他在这片集市的立足之税。
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屠夫，将背包重新背好，目光落在集市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售卖情报和杂货的破烂摊位上。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一直低着头，仿佛对刚才的冲突毫无所觉。
陈序迈步走了过去。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路。
他在摊位前停下，丢出一块最小的源质结晶，落在摊主的破布上。
“两个问题。”陈序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进‘堡垒’据点，什么条件？最近，谁在找李振博士或者‘钥匙’的消息？”
干瘦老头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他看了看结晶，又看了看陈序兜帽下的阴影，喉咙滚动了一下。
“进堡垒……需要引荐人，或者……缴纳足够的‘贡献点’，或者……有他们急需的物资或技术。”老头的声音沙哑，“最近……找李博士和‘钥匙’的人很多……最活跃的，是‘清道夫’的人，还有……‘疫医’的人也在暗中打听。”
清道夫！疫医！
陈序眼神微凝。清道夫是老对手，而“疫医”，他听说过，是一个神秘而残忍的组织，据说擅长生物技术和病毒，行事诡秘。
“疫医的人，怎么辨认？”陈序追问。
“他们……通常穿着防护服，遮住脸，身上有……消毒水和腐败物的混合味道。很少公开活动，喜欢在……地下诊所或者废弃医院附近出没。”老头低声道，似乎有些畏惧。
陈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多问，转身离开。那块源质结晶，足够买这些消息了。
他走出集市，消失在废墟的阴影中。集市的寂静持续了很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人们才仿佛松了口气，窃窃私语声重新响起，但目光扫过屠夫和他手下的尸体时，都带着深深的忌惮。
集市边缘，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宽檐帽的身影，默默收回了望向陈序消失方向的目光，压低了帽檐，悄然混入人群。
陈序快速穿行在断壁残垣间，脑中飞速消化着得到的情报。进入堡垒据点并不容易，而清道夫和疫医都在找李振，说明“钥匙”的重要性远超想象。疫医的出现，增加了新的变数。
他需要更具体的情报，关于堡垒内部的势力分布，关于疫医的踪迹，关于……如何利用手中的“筹码”。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栋废弃的图书馆前。这里相对安静，或许能找到一些过时的地图或记录。
推开虚掩的大门，灰尘扑面而来。就在他踏入图书馆的瞬间，精神感知猛地传来预警！
有埋伏！
几乎在预警传来的同时，两侧的书架后，数道黑影猛地扑出！同时，头顶上方，一张巨大的、闪烁着电弧的合金网当头罩下！
（第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