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场之上,倪克斯的两大化身在克罗诺斯带来的“认知冲击”与冥界众神的合力猛攻下节节败退。
赫玛耳墨涅的命运纺线被哈迪斯以冥界主权和【灵魂】权柄强行斩断数根,周身迷雾黯淡,气息紊乱。
阿德剌斯忒亚的绝对法则领域被克罗诺斯的“悖论存在”和巨人们的暴力硬生生撕开缺口,璀璨纱丽破碎,身形摇曳不定。
被“决绝之锁链”死死束缚的倪克斯本体,感受着化身传来的痛苦与力量的衰减,面容上终于浮现出清晰的焦灼。
她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哈迪斯和莫提斯很可能会鲁莽地尝试打破轮回,引发真正的终末!
她必须集结所有力量!
倪克斯集中意志,那三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穿透冥界的壁垒,向着那光与暗交界、时空源初之地呼唤:
“埃忒尔!赫墨拉!我的孩子们!响应我!”
呼唤如同石沉大海。
预想中太空之神那璀璨的光辉与白昼女神那驱散黑暗的明辉并未降临。
冥界的上空,依旧是那片被哈迪斯意志加固的、永恒的幽暗苍穹。
寂静。令人不安的寂静。
倪克斯的心沉了下去。
她的孩子们,绝不可能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尤其是在她明显陷入苦战之时!
就在这时,哈迪斯那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不好奇,倪克斯?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他们此刻,身在何方?”
哈迪斯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倪克斯心中的迷雾!
她瞬间明白了!
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
他们没有参与对她的围攻!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哈迪斯派往了别处!
他们的任务,根本不是直接对抗她,而是……拦截!拦截可能前来支援她的埃忒尔与赫墨拉!
然而,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释然,而是更深的困惑与一丝不祥的预感。
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虽然强大,但想要长时间拦住身为伟大的埃忒尔与赫墨拉,几乎是不可能的。那里一定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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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卡俄斯世界光与暗的边界,时空的源初之地。
这里本应是埃忒尔璀璨神光与赫墨拉白昼明辉交织的领域,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异常的凝滞氛围中。
埃忒尔,那位太空之神,周身流淌的璀璨星光不再活跃,如同凝固的银河。
他静静地悬浮于虚空,目光凝重地望着前方,拦住了身边焦躁不安、试图强行突破的赫墨拉。
“兄长!让开!”赫墨拉的声音带着白昼特有的明澈与急切,她的光辉试图驱散前方的阻碍。
“我感受到了母神的呼唤!她需要我们!冥界的方向传来了可怕的波动!我们必须去帮她!”
然而,挡在他们面前的,并非预想中的死神与睡神。
而是两位古老而威严的身影——大洋之神俄刻阿诺斯,与他的妻子、水源女神泰西斯。
俄刻阿诺斯那由无尽水流与古老智慧构筑的面容上,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他周身环绕的世界之洋虚影缓缓流淌,散发出磅礴而沉静的气息,如同一道无形的堤坝,拦住了通往冥界的去路。
泰西斯紧握着他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她的眼中同样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对丈夫决定的坚定。
“俄刻阿诺斯?泰西斯?”赫墨拉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你们为何在此?阻拦我们?难道你们要坐视冥界那些……叛逆,围攻我们的母神吗?”
她无法理解。大洋神系向来超然,为何会在此刻站在冥界一边?
埃忒尔没有说话,他那如同星空般深邃的眼眸,只是静静地与俄刻阿诺斯对视着。
两位古老的神明,两位执掌着世界基础领域的神明,他们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超越了语言的交流。
俄刻阿诺斯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像面对卡蒂亚时那般死寂,而是带着一种沉淀了万古沧桑的沉重:
“赫墨拉,你的光辉能照亮万物,但有时,最深的真相,往往隐藏在光明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中。”
他看向埃忒尔,语气带着一种同病相怜般的了然:“埃忒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不是吗?那日益沉重的‘负担’,那源自世界根基的……‘倦怠’。”
埃忒尔周身的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他没有否认。
作为太空之神,支撑天穹、界定虚无的他,比任何神明都更清晰地感受到整个世界结构正在变得“陈旧”和“脆弱”。
一种无形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挤压着他的本质。
“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太久太久,”俄刻阿诺斯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
“直到那个来自冥界的‘探询者’,以稚嫩的外表,问出了那个我们都不敢深究的问题……”
他指的是卡蒂亚(哈迪斯)关于蓬托斯神系下落的询问。
“那一刻,我意识到,逃避和麻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哈迪斯,那个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冥王,他或许……是唯一一个敢于,并且有可能去直面那恐怖根源的存在。”
俄刻阿诺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看向赫墨拉和埃忒尔:
“你们的母神,倪克斯,她确实看到了终末。但她选择的道路,是将我们所有人,连同这个世界本身,囚禁在一个永恒的、不断磨损直至彻底空洞的循环里!”
“她呼唤你们,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维持这个她亲手打造的、名为‘生存’实为‘缓刑’的囚笼!”
赫墨拉如遭雷击,绚烂的光辉都为之失色:“不……这不可能!母神她……”
“他说的是真的,妹妹。”埃忒尔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星空的悠远与一丝疲惫的确认。
“我支撑的天空,每一次‘轮回’的震颤都清晰可辨。世界的‘新生’早已停滞,我们不过是在一遍遍重复着走向衰亡的过程。倪克斯母亲……她给了我们虚假的永恒,却剥夺了真正的未来。”
俄刻阿诺斯点了点头,巨大的水流虚影在他身后澎湃:“所以,我们不能去。不仅不能去,我们或许还应该……帮助哈迪斯,打破这个轮回。哪怕前路是未知的终末,也比这注定的、缓慢的凌迟要好。”
他看向埃忒尔,发出了无声的邀请:“你怎么选,支撑天空的兄弟?是继续做这囚笼的支柱,还是……赌一个或许存在的、真正的出路?”
埃忒尔沉默着,他周身的星光剧烈地明灭,仿佛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孕育他的母神,一边是世界的真相与可能的解脱。
良久,他周身躁动的星光缓缓平复,他向前一步,与俄刻阿诺斯并肩而立,虽然没有说话,但姿态已然表明了一切。
他选择了站在大洋神一边,选择了……观望,或者说,默许哈迪斯的行动。
“兄长!”赫墨拉难以置信地看着埃忒尔。
埃忒尔转向她,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决然:“赫墨拉,有时候,盲目的忠诚,比背叛更可怕。我们需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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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战场,通过某种神秘的连接感知到光暗边界发生一切的倪克斯,彻底明白了。
她的呼唤没有回应,不是因为塔纳托斯和修普诺斯的拦截——那对双子神或许根本只是在一旁监视。
真正拦住埃忒尔与赫墨拉的,是俄刻阿诺斯与泰西斯!
那份被哈迪斯揭开的血淋淋真相,是她的长子埃忒尔,在权衡之后做出的背离她的选择!
孤立无援。
这一刻,倪克斯真正感受到了何为众叛亲离。
她的计划,她的牺牲,她背负的罪孽,在残酷的真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不被理解。
锁链的束缚仿佛变得更加沉重,她那黑暗的神躯微微颤抖,那亘古的悲哀与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哈迪斯看着她,紫眸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看来,你的‘保险’,失效了,倪克斯。”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由你开启的、漫长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