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东市的菜摊飘着青蒜和萝卜的腥甜。
苏九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打,拎着竹篮晃到王婶的菜摊前,鞋尖故意踢了踢竹筐边的烂菜叶——这是他跟阿水学的青鳞会暗语,意思是我要验货。
九哥今儿要啥?王婶弯腰拾掇菠菜,油腻的围裙沾着泥点,抬头时眼角的笑纹堆成褶子,新摘的小油菜,嫩得能掐出水。
苏九蹲下来,指尖拨拉着菜叶子,余光瞥见竹筐底下压着块灰扑扑的粗布。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淡金色光幕刷地展开:检测到绣衣令气息残留,危险等级★★,请谨慎接触。他后颈的汗毛蹭地竖起来,面上却堆出混不吝的笑:王婶这菜是金贵,我家主母嘴刁,非说萝卜要带泥的才甜。说着抓起个带泥的萝卜,指甲在根须处轻轻一抠——阿水说周屠户的挑子有夹层,王婶的菜摊会不会也藏着什么?
哎哟九哥真会挑。王婶快手快脚装了两斤萝卜,用块靛蓝粗布裹了递过来,算你便宜点,六个铜板。
苏九摸钱的手顿了顿。
那粗布的纹路有点眼熟——前日在城西抓江湖骗子半仙居士时,那家伙用来包假符咒的布料,好像也是这种斜纹织法。
他捏着布角翻了翻,发现边角有个极小的字暗纹,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系统,比对布料。他在心里默念,余光瞥见王婶的手无意识绞着围裙带,指节泛白。
光幕再次浮现:检测到目标布料与天机阁关联组织用布吻合度92%,建议锁定调查。
得嘞。苏九把铜板拍在摊板上,拎着萝卜晃悠悠往苏府走,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脑子里却转得飞快——阿水说青鳞会外围成员,半仙居士是天机阁的托儿,王婶这菜摊,怕不是俩帮派的情报中转站?
回府后,苏九猫在柴房里,把王婶的粗布摊在旧木桌上,又从怀里摸出半仙居士遗留的碎布。
两块布叠在一起,斜纹走向分毫不差,暗纹的字像两颗小痣,对得严丝合缝。
他拍了下桌子,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好个卖菜的王婶,藏得比萝卜坑里的老鼠还深!
系统适时弹出提示:触发黄金选项:是否今夜设局引蛇?
选项1:蹲守菜摊(奖励:青鳞会联络图);选项2:明日再探(惩罚:被王婶察觉,丢失关键线索)。苏九盯着光幕里泛着金光的选项,搓了搓手:这系统倒会挑时候,选1选1,奖励不拿白不拿!
月上三更,苏九带着阿水缩在菜摊后巷的墙根底下。
阿水缩着脖子直搓手:九哥,这秋夜凉得透骨,王婶要是不来咋办?
她会来的。苏九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糖,甜得齁嗓子,你当她真卖了半辈子菜?
昨儿我多买两斤萝卜,她手都抖了——做贼的,最怕生面孔多问一句。
话音刚落,菜摊方向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王婶裹着件灰布斗篷,鬼鬼祟祟往废弃柴房走,怀里鼓鼓囊囊揣着个布包。
苏九捅了捅阿水:跟上,别踩断枯枝。
柴房的破门板吱呀一声,王婶刚摸出火折子,身后突然响起懒洋洋的调侃:王婶这是要请我吃夜宵?
可我刚在府里喝了鸡汤,实在吃不下生米。
王婶浑身一僵,火折子掉在地上。
她猛地转身,看见苏九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正是白天她包菜用的粗布上那种暗纹。
你...你怎么知道?她声音发颤,手往怀里摸去。
苏九早有准备,甩手把绣衣令碎片拍在她手腕上。
那碎片刚贴上皮肤,王婶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瘫在地上,浑身发抖:你...你是绣衣卫?
我是苏府买菜的。苏九蹲下来,从她怀里掏出布包,里面是几封密信,最上面那封还沾着苏府的朱砂印——正是张账房管的库房账册副本,不过现在,我是来收账的。
系统提示音清脆响起:成功捕获青鳞会外围联络人,奖励市井情报网权限升级(可查安州城3里内所有商铺动向)。苏九眉开眼笑,转头对阿水说:把人捆结实了,明儿送官的时候...就说她偷了主母的金镯子。
审讯室里,王婶哭哭啼啼全招了:是张账房让我送的!
每月十五,他把账册抄一份塞在菜筐夹层,我再转给青鳞会的人...求您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苏九把密信往桌上一摔,冷笑:您老母亲怕不是在青鳞会当护法?他摸出块糖含在嘴里,甜得人发腻,去告诉张账房,王婶招了。
二更天,苏九蹲在苏府后墙的屋檐上,望着张账房背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往角门走。
那老东西的算盘珠子今儿没响,脚步却比往日快了三倍,鞋底沾着的泥点子甩在青石板上,像一串惊慌的感叹号。
张账房啊张账房,苏九摸着腰间的绣衣令碎片,轻声道,你这一跑,可就坐实了通敌之罪。他望着那道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忽然听见前院传来脚步声——是看门的老周举着灯笼巡查,灯笼光晃过墙根,照见他蹲在瓦当上的影子,活像只伺机而动的大猫。
谁在那儿?老周喊了一嗓子。
苏九纵身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嬉皮笑脸道:周伯,我睡不着出来消食儿呢。他望着正厅方向明灭的灯火,心里明镜似的——张账房跑了,三老太爷明儿准得找他算账。
不过没关系,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就算要跪祠堂,也得让那些老东西看看,他苏九跪得理直气壮。
夜风卷着桂花香钻进衣领,苏九打了个喷嚏,望着天边将亮未亮的鱼肚白,嘀咕道:系统,明儿要是被罚跪,你可得给我整个护膝奖励。光幕闪了闪,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后续危机,建议提前准备跌打药。
他咧嘴笑了,把密信往怀里按了按——该来的总要来,可他苏九,从来就没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