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她刚想开口问萧承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萧承忽然睁了眼,一双桃花目幽幽望向她:见到故人,又高兴了?
季青妩静静坐着,没有回应,她婉静的脸上有些出神,唇角轻轻抿着,像是陷入了沉思。
方才那个大汉用眼泪和辛酸换来了生机,她心底也泛起了涟漪:若是自己也像那人这样哭一哭,求一求,会不会……
“看着我。”身侧,萧承低喃了一声,修长手指捏上了她的下巴。
季青妩微微皱了眉头,对上了幽深的眼睛。她愣了一下,这才回神,茫然道:将军方才说什么?
萧承冷笑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紧,看来是本官打扰季小姐思念故人了。
“故人?”季青妩清醒了不少,心神回来了一半。
她覆上他的手,拉了下来,捏在手心里把玩:将军是说康俞?我从未见过那位康先生,今日是第一次见。她的声音很软,手也软。
萧承垂眸看着那只覆上来的手,酥麻的触感渐渐漫上来。
他忍不住微微低下头来,脸慢慢凑过来,声音又柔又轻:是吗?那季小姐方才出神…是在想何事?
低沉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自己的鬓角处,季青妩脸上生出了红晕。她慢慢松开手,不再摩挲他的指节。
萧承垂眸看着她抽回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仿佛还想抓住那片柔软。
他看着她,声音低沉,带着诱哄的意味,莫不是...在想怎么学那泼皮无赖,跟本官讨价还价?
他话里的语气有些轻佻,却又裹挟压迫感。季青妩被挑起了下巴,那双氤氲着慌乱的眸子被迫对上了他的。
她心头一跳——萧承竟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整了整心神,柔声道:将军多虑了,我只是...
最好如此。萧承没听她说完就打断了她,他松开了手,重新靠回了车厢,却还是在盯着她,直到她要转过头去,他才又说:记住,你与那些蝼蚁不同。
季青妩觉得二字刺耳极了。
蝼蚁!是啊,他们是蝼蚁!多么可笑,他们不是人,是蝼蚁。
可她又有什么不同,她何尝不是别人掌心里的蝼蚁?她不过是个玩物,一个两个都…这样对她。
萧承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斜睨过来一眼:怎么?
没什么。季青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觉得...将军说得对。
萧承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季青妩,你撒谎的时候,睫毛会颤。他伸手抚上她的眼睑,力道温柔得不像他,就像现在这样。
季青妩却是不想他再碰触自己,她忍了忍,又将那只手捉了下去,按在膝上,手背垫着他的手背。
做完这一切动作后,她甚至对着他扯了一个笑,便偏头看向窗外了。
萧承愣了愣神,看着自己被压制的手,拇指在她膝上一下一下摩挲。
他看着她水润的眸子,缓和了颜色,语气甚至带上几分讨好:“若真想讨价还价……”
等季青妩又看向他,他才接着说:“该拿出点诚意来。”
这样的话她听了太多,她已然失了清白,如今连仅剩的自尊他都要觊觎了去。季青妩望着他刻意放柔的眉眼,也只是笑了笑,便不再多说。
萧承凝视着季青妩强撑的笑颜,愣了愣。若是从前,他定会不由分说地吻上去。
马车一路行到西山别院,一路无话。马车停稳前一瞬,季青妩伸手,指尖在萧承膝上轻点了两下。
萧承垂眸看着膝上转瞬即逝的温度,还未等他反应,季青妩已经利落地打开了车门。
奉原默默看了一眼车厢里正黑着脸的主子,拿脚蹬的手顿住。季青妩却是等不及了,站定之后就要跃下去,奉原怕她摔着,这才放稳了脚蹬。
将军。季青妩转身时萧承也已出了车厢,她脸上挂上得体的浅笑,仰望着他:我去看看晚膳备得如何了。
这个借口找的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刻意回避,又能自然地结束同行。
萧承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想起她方才落在他膝上的那两下轻拍——那么轻,却又那么重,既是解释,又像是某种微妙的安抚。就好像在说:你看,我不是在躲你。
晚膳时分,东厢房的膳厅里只摆了季青妩一人的碗筷。
身旁严嬷嬷小心地为她布菜,欲言又止地瞥了眼书房的方向。
书房内,萧承面前摊开的公文已经许久不曾翻动一页。窗外隐约传来碗碟轻碰声,他执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他竟不敢去。
他怕看见她客套的微笑,怕听见她恭敬的,更怕...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季青妩决定把事情做到底。
她吩咐丫鬟撤去了炭火,又在床榻上多添了几床锦被。厚重的被褥堆积,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安睡。
她裹紧寝衣躺下时,笑得很得逞。她料定他不敢来,就算来了,她也摆好了姿态等他。
她翻了个身,便不再去想这些事,闭上眼睡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季青妩朦胧醒来时。
萧承已经进来了。
他欺身贴上她后背,像毒蛇缠上猎物,轻拢慢捻着将她整只裹进掌心,与她十指紧扣。他微眯着眼,与她离得极近,气息缠绕间,他嗓音喑哑:妩儿……
季青妩完全清醒了,她没想过萧承会这样无耻,他的声音温柔,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他紧紧攥着她的手,将她两只手置于头顶,另一只手则四处游移。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季青妩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怕他受了刺激更甚,你…先停下来。
萧承置若罔闻。
他带着某种癫狂,更不停息。
季青妩再也忍不下去,轻颤着声线叫他滚出去
许久,她听到他喉结滚动,嗓音微哑:阿妩,给我生个孩子吧。
“做梦!”
她咬牙说完,萧承只是停了一瞬,
便继续。
她略微挣开了些束缚,又被他抓回来。她屏息凝神,被他牵着,直到溃败下来。
萧承薄唇贴着她的耳际,声音低哑得撩人心弦:“姐姐,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就是这样…”
季青妩身子一僵——她病中的呓语,却不想他竟记到现在。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唇不肯作答。
你说...萧承突然将她翻过来,我们重逢那日,就该这样对你,是不是?他俯身在她唇上轻啄,语气暧昧。
“你敢!”
季青妩猛地推他,眼底的迷离瞬间化作寒冰:我一定杀了你!
“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