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林的引领下,白小宇一行人穿过那道由世界树最后纯净根须与杜林力量共同维持的微弱屏障,进入了须弥城废墟中最核心的区域。
这里靠近世界树那巨大而枯萎的根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衰败与顽强生机的矛盾气息。
在一处由柔软洁净的树叶和纯净草元素力编织成的简易庇护所内,他们见到了须弥的草神——纳西妲。
小小的神明蜷缩在那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身体周围萦绕着极其微弱的翠绿色光点,那是她残存的神力,正如同涓涓细流般,持续不断地注入到她身下那与世界树根系相连的法阵中,试图延缓那核心处最深邃的侵蚀。
她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小小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紧蹙着,显然在与深渊的对抗中耗尽了所有。
“纳西妲……”荧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立刻就要冲上前。
“别急,还有救。”
白小宇一把拉住她,语气沉稳。他快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感知着纳西妲的状态。
“力量近乎枯竭,意识深度沉睡,本源受损严重……但好在,神格核心尚未被污染,还有一口气在。”
他做出了与璃月、蒙德那两位神明截然不同的判断。
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白小宇不敢怠慢,立刻再次调动起精纯的丰饶之力。
这一次,他输出的力量更加柔和、缓慢,如同最细腻的春雨,小心翼翼地滋润着纳西妲那近乎干涸的本源,唤醒她体内沉寂的生机,同时小心翼翼地帮她梳理着与世界树连接处那紊乱而痛苦的能量通道。
过程依旧耗费心神,但效果是显着的。纳西妲苍白的小脸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那微弱的气息也变得平稳悠长了一些。
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至少脱离了最危险的、随时可能神格消散的境地。
“暂时稳定住了。”
白小宇收回手,松了口气,“但她消耗太大,需要很长时间的静养和能量补充才能恢复意识。”
将依旧沉睡的纳西妲小心地安顿好之后,搜索小队开始在这片最后的屏障区域内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更多幸存者,或者有价值的线索。
屏障范围不大,大部分区域都是惊慌失措、相互依偎着的普通民众和一些伤势轻重不一的学者、护卫。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随着一个个空荡或只余残骸的角落被探查而逐渐暗淡。
“看来……真的就只剩下这些了。”三月七看着那些麻木而绝望的面孔,难过地说道。
就在这时,星在一处倒塌的书架废墟旁,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弯腰捡了起来,那似乎是一截……手臂?
一截制作极其精良、关节分明、甚至能看出肌肉纹理的木质手臂,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强行撕扯下来的。
“咦?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个……木偶的胳膊?”星拿着那截手臂,翻来覆去地看。
白小宇闻言望去,目光落在那个木制手臂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截手臂,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风格。
更诡异的是,明明只是一个死物,他却莫名地从那光滑的木料表面和微微弯曲的手指关节上,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极其欠揍的嘲讽意味?
“奇怪……这胳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白小宇摩挲着下巴,嘀咕道,“而且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好像在无声地嘲讽我?”
星深有同感地猛点头:“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看它这个手指弯的,这个弧度,就感觉很贱兮兮的!好像在对我们说‘呵,凡人’一样!”
就连旁边一向冷静的丹恒,看着那截手臂,也微微蹙起了眉,显然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质”。
就在这时,安置好纳西妲后走过来的杜林,看到了星手中的那截木制手臂。
他原本因为纳西妲情况稳定而稍缓的脸色,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霾,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一丝无奈。
“那是……阿帽的胳膊。”杜林的声音有些低沉。
“阿帽?”
白小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个嘴巴很毒、性格别扭、喜欢戴个大斗笠的散兵?呃……现在应该叫他‘流浪者’?”
杜林默默地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
白小宇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恍然大悟:“是他的胳膊啊……那就不奇怪了。”
以那位前愚人众执行官、现嘴硬心软流浪者那别扭又带点傲娇(并且确实有点欠)的性格,就算是他身上掉下来的零件,会自带嘲讽气场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白小宇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表情严肃起来:“等等,这是他的胳膊?他现在人在哪里?不会已经……”
杜林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不确定和沉重。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样了。那是最后防线快要崩溃的时候,好几只强大的黄金王兽突破了防御圈。
阿帽为了引开最凶的那只,主动冲了出去,且战且退……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他被那只领头的黄金王兽用爪子死死抓住,拖进了更深处的深渊裂隙里……现在……”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被黄金王兽拖进深渊裂隙,还失去了一条手臂……生存的希望,极其渺茫。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重。虽然那位流浪者性格不讨喜,但他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了掩护他人而牺牲自己的行为,赢得了所有人的敬意。
荧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怒。又一位同伴,生死未卜。
白小宇看着那截仿佛还在无声嘲讽着这个残酷世界的木制断臂,沉默了片刻,然后将其从星手中接过,小心地收了起来。
“先收着吧,万一……还能接回去呢。”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但效果甚微。
他环顾这片最后的幸存者营地,又看了看昏迷的纳西妲和情绪低落的杜林,知道须弥这里能做的已经差不多了。
“好了,须弥的幸存者基本都在这里了。我们尽快完成空间转移的准备,然后立刻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枫丹。”
白小宇做出了决断,“希望那里……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好消息。”
希望的微光在废墟上摇曳,前路依旧笼罩在深渊与未知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