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少珩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心头，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做好了以命相搏的准备。
“少珩......”
“龙阁主。”
白少珩将玄晔放在一旁的云台石栏前，又替他拢好了散乱的头发，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龙御身上，眸中坚定之色更甚从前。
他吐出一口气，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好。”
......
云台之上，数十位玄门长老席地而坐，龙御举起手中的酒盏，晶莹的酒液映出天幕上血红色的符文。
“今日，龙某在这此先谢过诸位！”
众长老相视一笑，其中一老者笑道：“龙老弟何必与我们客气？”
“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活够了，可这些小娃娃还年轻，人生刚刚开始，可不能叫他们也交待在这里！”
“是啊，我等修行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另一位中年修士将刀插在地上，豪迈地大笑，“能与诸位共饮此杯，死而无憾了！”
“来——喝了这杯！”
众人举杯，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微苦。
天上的金光逐渐散去，从中隐约能看见一个的身影，龙御带头将酒盏往地上一砸，灵剑出鞘，踏空来到封印之前。
“你们还真是...”龙天渊缓缓睁眼，“执迷不悟啊。”
“诸位，结阵！”
龙御手捏印诀，脚底升起一道繁复的阵纹，在他身后数十位仙门长老列阵其中。
龙天渊垂眸望着逐渐成型的大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御儿，你不会以为这法阵能够挡住本座吧？”
“能不能挡住...总得试试才知道！”
话音未落，龙御一掌拍向自己心口，鲜血喷出，化作血雾融入大阵之中，“以吾之精血，唤——阵灵！！”
一条金龙从阵中腾空而起，它咆哮一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扑向龙天渊。
“聒噪！”
龙天渊一掌劈出，两股力量撞在一起，那金龙顿时四分五裂，炸出的气浪叫整个云台剧烈震颤，连同天幕之下的封印金光都黯淡了几分。
“龙阁主，封印要失效了！！”
“撑住！”
“破——！！”
龙天渊厉喝一声，细密裂纹瞬间遍布整片金光。
只听“咔嚓”一声，封印碎裂，化作点点金光在空中散开，龙天渊一步踏出，俯视众人：“大局已定，诸位——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龙天渊，老夫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几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位长老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在接近龙天渊的瞬间，体内灵力疯狂逆转：“诸位道友，老夫——先走一步！”
“赵老——！！”
悲呼未落，又有十几道身影接连冲出。
“轰”一声巨响，就连整座龙渊城都为之巨颤，众修士捏紧了拳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半空中久未散去的血雾。
“死了吗...？”
“想来龙天渊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挡不住十几位大能同时自爆吧...”
“这么久没动静，应当是死透了吧......”
“蚍蜉撼树！”
龙天渊的一声怒喝击碎了在场之人的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凌空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台上残存的修士，眼中尽是轻蔑。
“区区化神、合体之境，也妄图通过自爆来伤到本座？！”
龙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们拼着神魂自爆，竟也只能换来对方轻伤......这就是大乘巅峰的实力吗？
龙天渊手指虚握，整座龙渊城开始震颤，遮天大阵裂开也爆发了一阵出诡异的光芒，惨叫声里，无数血珠升空，在血色符文间串联成线。
“还有别的手段吗，如果没有——诸位就可以上路了！”
“住手！”
龙御嘶吼一声，金色的火焰自他身上燃起：“祭我之神魂——周天大阵，起！！”
血色天幕被扯开一道裂隙，而璀璨的金光从中迸射而出，龙御整个人沐浴在金光下，气息竟节节攀升，直逼大乘境界而去。
龙天渊终于变了脸色，他身形暴退数十丈，那金光——竟能吞噬他体内的灵力。
“这就是大乘境吗...真没想到我在临死前还能有如此体悟......”
龙御睁开眼睛，龙鳞剑随主人心念，化作一道金光冲向龙天渊，两人在空中激烈交锋，碰撞引发的震荡令云台周围的建筑纷纷坍塌。
“龙渊阁没有这样的禁术，是谁交给你的！”
“谁交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杀了你！”
“杀我？”龙天渊冷哼一声：“献祭神魂，永无轮回，龙御，落得如此地步你甘心吗？！”
龙御目光停留在云台之上的宫殿片刻，答道：“为天下苍生，我辈——无悔！”
“好，好一个无悔！”
龙天渊手握成爪，直直掏向龙御的心口：“那就让本尊来给你上这最后一课！”
“这大道——本就无情！！”
“爹——！！”
在龙萱撕心裂肺的叫声中，龙御倒了下去，“轰”一声砸在了废墟之上，他胸口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空洞，金色的火焰忽明忽暗，随着血液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
“萱儿...”
“我在，爹，萱儿在这里！”
龙御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龙萱的脸，可他的手已经在火焰中化作点点金光开始破碎、消散。
龙萱抱着他，即使被火焰灼伤也不愿松开。
“爹，你别死...你陪着萱儿好不好，爹，萱儿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傻孩子。”
龙御瞳孔开始涣散，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龙萱推开，喃喃道：“少珩，伯伯...尽力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你了。”
“轰——”
宫殿被一道璀璨的剑光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白少珩凌空而上，一头白发不知何时染成了灿金色，他握住身前那把金红色的玉剑，缓缓睁开眼睛。
刹那，剑意弥漫。
龙天渊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在那恐怖的剑意之中，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天道之力。
“龙天渊，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