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快马加鞭，当日便踏出大夏边境，彻底踏入了西域的苍茫地界。
正午时分，商队在一处小河旁休整。
陆司通摊开地图，指尖点过几处密密麻麻的标记，沉声道：“戎狄人在商道上设了不少关卡，专挑大夏商队盘剥，咱们最好换装掩人耳目。”
萧筱立刻点头：“扮成本地商旅，确实能少些麻烦。”
话音刚落，陆司通取出提前备好的西域服饰让几人挑选。
陆司通穿了一身标准的西域商人打扮，和哈曼的装束有点像，异域风格的长袍，搭配着短靴和帽子。
甚至，他还给自己粘了个山羊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居然还真挺像个常年跑商道的西域精明商人。
顾翡因为长相太过惹眼，又生着一双极罕见的琥珀色眸子，所以决定戴个围帽。
但是西域只有女子才会戴帷帽，男子戴帷帽反而更招人猜疑。
于是，萧筱憋着笑提议：“师父不如试试西域女子的装扮？”
顾翡无奈，只得换上一袭绛红描金的西域长裙，以轻纱围帽遮掩面容。
谁知他穿戴完以后，墨发披散，红衣曳地，从背后看去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神秘美感，这身打扮居然意外地适合他。
萧筱自己穿了身天蓝色绣银纹的胡服，发辫间缀着细碎银铃，扮作顾翡的侍女。
司马毓则选了一身朴素低调的奴仆装束，扮作陆司通的侍从。
一行人收拾妥当重新上路，混在商队中，俨然一副西域商户家眷的模样，低调地朝着前方关卡进发。
前行不过半个时辰，商路上远远的看见一队戎狄士兵。
他们身着皮甲、手持弯刀守在关卡，眼神凶戾地扫视着过往行旅，每辆马车的货物都要开箱细查。
轮到他们时，陆司通立刻堆起谄媚的笑，悄悄将金锭塞给为首的士兵：“大人通融，我们是返程的商队。”
那士兵掂量着金锭的重量，十分满意，随即挥了挥弯刀道：
“放行！”
就在几人准备穿过关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等等！”
一名戎狄士兵盯着顾翡的背影，一双绿豆眼里闪烁着猥琐的光，摸着下巴逼近：
“这女人遮遮掩掩的干什么！把围帽摘了给我瞧瞧！”
顾翡闻言身体一僵，一旦摘帽，他的瞳色定会暴露。
正当那士兵已经走到顾翡身边时，萧筱抢步上前，拦住对方，声音带着哭腔道：
“大人且慢！我家夫人得了一种怪病，已经时日无多了，且这病极易传染，您当真要瞧？”
话音未落，顾翡便立刻剧烈咳嗽起来，随即趁人不注意指尖飞快点向自己的穴位。
当即“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溅在洁白的围帽上，触目惊心。
萧筱嘴角几不可查地一抽：这……顾翡为了演戏，对自己也太狠了！
那士兵见这情形，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挥手如赶瘟神般吼道：
“真是晦气！快滚快滚！”
陆司通赶紧顺势拱手：“多谢大人通融！”说罢便带着众人快步穿过关卡。
直到走出老远，彻底脱离士兵的视线，众人才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萧筱蹙眉道：“看来得尽快想法子改变师父的瞳色，总戴着围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
当日黄昏时，萧筱几人总算抵达了计划中的第一站，商路前方正是以牧羊为生的乌苏族部落。
传闻这一族人向来热情好客，是西域草原边缘难得的友善部族。
果然行进不久，一片白色帐篷群映入眼帘。
帐篷如云朵般散落在碧绿草甸上，远处成群的绵羊如移动的珍珠，牧民们骑着骏马驰骋，铜铃随风叮当作响。
放羊的孩童们最先发现商队，立刻扔下手中的鞭子，欢叫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却又带着几分怕生的羞怯，只敢在几步开外探头探脑。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位头戴狼皮帽、面容刻满风霜的长者骑着一匹棕红色骏马率众迎来，身后跟着几位精壮的族人，看气度，显然是乌苏族的族长。
陆司通当即翻身下马，上前抚胸行礼，笑着说道：
“您就是乌苏族的巴特尔族长吧？我们是从大夏返程的商队，途经贵地，想借宝地休整一晚，顺便与族人们做些买卖，不知族长可否行个方便？”
巴特尔族长目光扫过商队满载的货物，眼中闪过惊喜：“自从北边戎狄人设卡断商，能换到大夏货物的商队可不多见了！”
说罢，他亲自为商队划出一片临溪的草甸作为扎营地。
乌苏族的族人们立刻热情地围拢上来，用皮毛、奶酪等物交换商队的盐巴和布匹，场面十分热闹。
巴特尔看他们安顿妥当，迎上前爽朗地笑道：“你们来得正巧！今晚恰逢拜火教的月祭，部落要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各位可以来一起参加。”
萧筱闻言，眼中闪过好奇的光芒。
她早听说西域诸部笃信宗教，祭司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能超过部落首领。
她下意识望向见多识广的陆司通，
陆司通会意，笑眯眯地捋了捋假胡子，不紧不慢道：
“西域环境艰苦，牧民靠天吃饭，历来把风雨雷电和火焰都奉为神明。拜火教便是信奉火神的教派，在此地影响极大。”
他稍作停顿，压低声音对几人说：“听闻他们的萨满祭司不惧烈火，能赤足行走于烧红的炭火之上。
祭祀仪式也颇为玄妙，你们若有兴趣，不妨一同去见识见识？”
萧筱一听怔住：这世上竟真有“超自然现象”？她倒要亲眼瞧瞧是怎么回事。
当即点头应道：“这等奇景，自然不能错过。”
——
夜幕降临，繁星缀满苍穹。
乌苏族部落中央的空地上，一堆巨大的篝火轰然燃起，
跃动的火舌舔舐着夜空，橘红色的火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族人纷纷献出家中的牛羊肉炙烤，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众人围坐火堆旁，脸上带着虔诚的期待。
萧筱几人坐在人群外围，好奇地顺着众人的目光往里张望，只等着看看这拜火教的祭祀到底有何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