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抬头，正撞上沈星遥望过来的目光，那少年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邀功。
这种事，原本大家可以装傻揭过，顾清鸿偏偏道：“星遥师侄年纪小，说话直白，墨仙尊莫要见怪。”
“无妨。”墨沉渊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秦臻。
如今的她与往日判若两人，褪去了模仿曲流云时的矫揉造作，一身素色衣裙衬得肌肤胜雪，眉眼清冷如画。
他心头莫名窜起一丝异样，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
顾清鸿像是没察觉席间的暗流，又给秦臻夹了一筷子青菜，显然不想她将太多心思放在墨沉渊身上。
“多谢师兄。”秦臻颔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讶，还有玉坤山弟子隐晦的敌意，这些她都不在意，只想着雾笼山里的试炼还有沈星遥那小子没说出口的算计。
正思忖着，沈星遥突然起身，端着自己的碗走到邻桌，恰好坐在秦臻斜后方的位置，看似离得不远不近，却能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
他夹了块糖醋鱼，小心翼翼地挑掉鱼刺，才轻声开口：“师尊，这鱼没刺，您要不要尝尝？”
声音不大，却刚好让主桌的人都听见。墨沉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曲流云的笑容也淡了些。
秦臻回头看了他一眼，少年睁着一双澄澈的眼，满脸纯良，仿佛刚才那句“捡别人用过的东西”不是出自他口。
她心里暗笑，这小子，倒是会借题发挥。
“不必。”她淡淡回绝，转回头继续吃饭。
沈星遥也不气馁，自己咬了一口鱼，嘴角微微上扬。
以主桌那几个尊者的修为，莫说只隔了两桌，便是整个酒楼，只要他们想，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们的耳朵，他自然知道那桌弟子说的话会一字不漏的传入几人耳中，他就是故意的。
曲流云的目光在秦臻跟沈星遥的身上来回看，心中有说不出的诧异。
上一世，她抢了秦臻的气运，将她的修为全部据为己有，这一世，她按照原计划进行，原本已经成功了一半，秦臻对墨沉渊死心塌地，接下来她只需要继续像上一世那样，利用墨沉渊拿到战域秘境的秘宝，突破元婴期，再进入灵山拿到妖丹，以墨沉渊的名义骗秦臻进入太虚秘境，便可完全吞噬其修为，可是不知为何，这一次再见秦臻，她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突破了化神期，也不再痴迷于墨沉渊……
还有沈星遥，他不是应该恨秦臻入骨才对吗？他那样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人，怎会在秦臻面前这般讨巧卖乖？
上一次见面，她已经对他下了媚术，以沈星遥这样心性，虽说不至于一次就爱上了她，但是总归会对她有几分心思才对，怎的会这般冷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曲流云想不通，于是看向秦臻笑容浅浅的问，“听闻上次秦峰主为墨仙尊偷取九霄天宗雷霆诀被宗主责罚，不知可有受伤？”
秦臻闻言，淡漠的扫了人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顾惊鸿便抢先道：“大师兄向来疼爱小师妹，又怎会为了一个外人真的责罚于她？流云仙子多虑了。”
曲流云闻言，眉头微蹙。
就秦臻之前做的那些事，九霄天宗上下就该对她深恶痛绝，巴不得将其逐出师门才对，如今让她带着九霄天宗的弟子们前往雾笼山就已经足够奇怪，那顾惊鸿更是三番几次为她得罪墨沉渊跟自己……
上一世，修仙界无数尊者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唯有这个顾惊鸿，眼中似乎除了剑之外容不下其他东西，即便是见了她也是冷眼相待，后来更是对自己拔剑相助，几次三番跟沈星遥动手，大战几天几夜那是常事，就这样一个眼中只有手中剑的强者，竟会如此关心他人。
“听闻凌霄仙子曾因为我与墨仙尊的关系心生怨气，这才导致道心不稳险些走火入魔，今日见面，我觉得我还是得向仙子解释一二才是，我跟墨仙尊，并非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流云仙子多虑了，你与墨仙尊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至于之前，那不过是我化神之前需要经历的一些小劫罢了，与你们更是无关，你实在无需向我解释。”
墨沉渊闻言，第一次将目光完全放在了秦臻身上，“渡劫？”
秦臻微微点头：“是。”
“你以情入境，既渡了情劫，也渡了雷劫……”
墨沉渊垂眸，难怪……
难怪当时听闻九霄天宗动静很大，那一次的天雷比一般化神期修士更为惊人，他以为是秦臻自身承受不住，九霄天宗宗主白玉堂为她抵挡，所以才招来这般天道惩戒，不曾想这竟是她自己所渡。
如此一来，她虽是化神初期修为，可真要动起手来，他这个化神中期的修士，也不一定能有把握能胜过她。
“如此化神，着实凶险了些。”墨沉渊神色平静道。
秦臻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痴迷，而是清冷一片，像之前在看一个曾经相识之人，她淡声道：“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是指的以情入境需要渡的情劫，还是说他这个人？
像他们这样修为的人早就已经辟谷，没了口腹之欲，所以这顿饭除了秦臻吃了几口顾惊鸿夹在她碗里的菜之外，几乎没怎么动。
到了夜间，九霄天宗跟玉坤山的人各自包下酒楼二楼跟三楼的房间，秦臻就住在沈星遥的隔壁。
沈星遥躺在床上，想到自己跟秦臻不过一墙之隔，再想到白日九霄天宗弟子们说的那些话，他有些烦闷。
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夜，他又梦到了秦臻。
还是碧波潭，他闯进去之后，便看披着月光的秦臻缓缓回头看着他，冷声道：“滚出去！”
这一次，他不再像上次那样拔腿就跑，而是直直的盯着那抹身影道：“不！”
秦臻发怒，抬手一挥将岸上轻薄的衣裳披在身上，对他拔剑相向，他亦是招来自己的剑，与她缠斗到了一起。
这一次，他很轻易就夺了她的剑，将她摁在地上，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