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脑子里还回响着教室里同学们的惊呼和化教授那支钢笔的触感，吉普车就已经像脱缰的野马，冲出了木华园宁静的林荫道。他本以为司机会往火车站方向开，没想到车子一个急转，径直朝着城西郊外狂奔！
“洪司令，咱们……这不是去火车站的路吧？”何雨柱忍不住问，身子随着吉普车的颠簸摇晃。
洪将军坐在他旁边，一双虎目紧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火车站？那玩意儿太慢！晃晃悠悠两三天，黄花菜都凉了！”
“那咱们是……？”
“坐飞机！”洪将军吐出三个字，像扔出三块石头。
“飞……飞机？！”何雨柱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这才大半年，又要坐飞机！
“怎么？怕了？”洪将军这才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但眼神里全是严肃。
“不是怕！”何雨柱立刻挺直腰板，“就是……太突然了！我这……我啥也没准备……”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普通的学生装。
“准备啥？准备西装领带？”洪将军哼了一声，“是去救火，不是去开会！人能到，脑子带到，比啥都强！”
何雨柱嗫嚅着说，“能不能，给我发套军装……”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驶离了市区，窗外的景物越来越荒凉，土路两边是光秃秃的田野和连绵的土坡。寒风从车篷的缝隙里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何雨柱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一半是因为车速，一半是因为那个越来越近的、难以置信的目的地。
终于，一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巨大空旷地带出现在视野尽头。平坦的水泥跑道，几座低矮的水泥房子，还有远处机库里隐约露出的庞然大物的轮廓。
野战机场！
车子没有丝毫减速，直接冲向跑道旁的一片停机坪。那里，一架草绿色的里-2型军用运输机已经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庞大的身躯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最震撼的是，它那两台巨大的双螺旋桨已经开始旋转，起初还能看清桨叶，很快就越转越快，化作两团模糊的光影，搅起地上的尘土和枯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狂风扑面而来，吹得何雨柱几乎睁不开眼，呼吸都为之一窒。
“别愣着了！跟上！”洪将军的大吼在风噪和引擎的咆哮中显得有些失真。他一把推开车门，猫下腰，顶着能把人吹个跟头的狂风，朝着飞机舷梯冲去。
何雨柱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浓重汽油味的空气，低下头，奋力跟了上去。狂风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他的衣服和头发。
冲到舷梯下，洪将军几乎是半推着把他弄了上去，自己紧随其后。钻进机舱的瞬间，噪音小了一些，但机身传来的剧烈震动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为了抢你这几个小时，老子差点跟空军刘司令掀了桌子！”洪将军在何雨柱耳边吼道，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前线等不起！兵站被炸，物资损失是小，要是耽误了接下来的战役部署，老子枪毙自己都来不及！陆路那三四天，够敌人再炸我们十回了！”
就在这时，何雨柱脑海深处，沉默多日的天下无敌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再次突兀响起，界面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战场煞气与金属怨念（未消散）……分析中……可吸收转化！是否启动‘万械朝宗’天赋，吸收并解析当前世界基础工业法则？】
何雨柱心头剧震！战场煞气？金属怨念？这飞机……难道运输过伤员或者武器残骸？他来不及细想这玄之又玄的描述，洪将军已经把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档案袋塞进了他怀里，袋子封口处盖着醒目的“绝密”红色印章。
“别发呆！这是前线侦察兵冒死拍回来的照片，还有技术员初步画的草图！都是哑弹结构和受损最严重的武器部件！”洪将军指着档案袋，语气急迫，“给你一路的时间，给我把它研究透了！我要知道，咱们的炮管子为什么老炸，米国佬的哑弹为什么那么难拆！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下了飞机，我就要听你的初步判断！”
舱门“嗡”地一声被地勤人员从外面关上、锁死。机舱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昏暗的红色航行灯。飞机开始缓缓滑行，然后在跑道上加速，强烈的推背感把何雨柱紧紧压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地面，视野逐渐倾斜，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他用力撕开了档案袋的封条。
里面是厚厚一叠黑白照片和几张用铅笔绘制的草图。照片清晰度不高，有些甚至模糊，但依然能看出恐怖的细节：一根粗壮的炮管从中间扭曲炸裂，像一根被拧断的麻花；重机枪的支架从焊接处齐刷刷断开；还有几枚拆解到一半的美式航空炸弹和炮弹，内部结构狰狞地暴露出来。
几乎是本能，他集中意念，在心中默念：“启动‘万械朝宗’！”
【天赋启动！吸收环境中散逸的工业造物残念……解析中……】
【解析成功！获取被动技能：金属疲劳直觉（初级）。你对金属构件即将失效的预感提升50%。】
【解析成功！获取被动技能：弹药结构洞察（初级）。你能快速理解任何弹药的内部构造与潜在风险。】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遍全身，仿佛眼睛被擦亮，头脑被清空。他再次看向那些照片时，感觉完全不同了！那根扭曲的炮管，在他眼中仿佛呈现出内部应力异常集中的区域，金属疲劳的微观裂纹若隐若现；那枚美式哑弹，其引信结构的复杂和炸药填充的细微不均匀之处，变得清晰可见，甚至能直觉地判断出哪个步骤拆卸最危险！
他立刻掏出化罗庚先生临别时塞给他的那支旧钢笔，拧开笔帽，就在照片背面的空白处和草图边缘飞速写画起来。他标注出应力集中点，分析断裂的可能原因（材料？工艺？过载？），在哑弹结构图上圈出疑似诡计装置和最脆弱的连接点。系统的辅助，像是一台无形的超级计算机在帮他进行高速模拟计算，让他本就扎实的理论知识得到了极致的发挥，笔下如飞，思路泉涌。
洪将军坐在他对面，原本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但看着这个年轻人几乎在飞机起飞平稳后的瞬间就进入了状态，眼神专注得吓人，对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写写画画，没有丝毫初次乘坐飞机的紧张和不适，反而像是在自家书桌前一样沉稳。不由得暗暗点头，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小子，心理素质过硬，是真有本事！这趟飞机，坐得值！
过了不知多久，洪将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打断了他的专注，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和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方块状东西。
“歇会儿，吃点喝点！从这里到辽东，还得飞好几个钟头呢！这是你接下来两顿饭！”
何雨柱道了声谢，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然后拿起那硬邦邦的“干粮”咬了一口。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咸香，扎实，虽然硬得硌牙，但顶饿。
“这是……压缩干粮？”何雨柱有些惊讶，这配方和口感，和他跟南易在轧钢厂食堂里捣鼓出来的那批试验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硬了些，似乎更适合长时间储存。
“小子，你认识这东西吧？”洪将军挑了挑眉，“没错，就是压缩干粮。就是你最初搞出来的！现在可是咱们前线战士的好东西，方便携带，热量足。怎么样，能不能更优化一些？？”
何雨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触，摇了摇头：“洪司令，这干粮最早的样品，就是我和食堂的兄弟一起试做的，再优化还得和弟兄们一起搞。”
洪将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好小子！我说呢！看来我这次真是捞到宝了！又是搞钢铁，又是弄干粮，还是个大学生！哈哈哈！”
这意外的插曲，让机舱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几个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高度，一阵失重感传来。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下面是一片覆盖着积雪的田野和山峦，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飞机剧烈地颠簸着，最终平稳地降落在一条简陋的野战机场跑道上。
舱门一开，一股远比北京凛冽十倍的寒风，裹挟着淡淡的硝烟和冰雪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呛得何雨柱咳嗽了一声。跑道旁，两辆覆盖着厚厚伪装网的吉普车如同幽灵般静静地等候着，发动机没有熄火，排气管冒着淡淡的白烟。
没有片刻的寒暄和停留，洪学智一挥手，何雨柱紧跟着他，迅速跳下飞机，钻进了其中一辆吉普车。车子立刻启动，驶出机场，融入了辽东半岛黄昏的暮色之中，朝着那条着名的、生死攸关的大江疾驰而去。
江对岸，夜色渐浓，天地间一片晦暗。偶尔，有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像冰冷的剑一样划破夜空，远处天际线方向，隐隐传来沉闷如雷的炮声，一下下，敲击在人的心上。
那里，就是朝鲜。就是生死战场。就是他何雨柱即将用他的知识、勇气，还有那刚刚觉醒的、神秘莫测的能力，去践行承诺、书写传奇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那枚不知何时出现、触手冰凉的弹壳（系统激活的信物），望着江对岸的沉沉黑夜，眼神清澈，却燃烧着无比坚定的火焰。
他的战争，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而现在，他正全速冲向这场战争的最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