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晚上,万善在家里书房接到雷向阳电话,几经波折,雷向阳终于把胡丽娟抓获归案。
狡猾的胡丽娟先晃了一下雷向阳,说是去通化,侦查人员不知是通化市还是通化县,只好请通化市当地公安局调查。
有长途客运站售票员认出照片,提供胡丽娟坐车去柳河县的线索。
连夜又到了柳河县,不仅天色已黑,了解的信息也是两眼一抹黑,请柳河县公安局帮忙联系,辗转打听出胡丽娟的亲戚在安口镇。
恰好安口镇公社治保委有人知道,半拉背大队胡家有个闺女进城嫁人。镇上的公安特派员带着他们找到半拉背大队长,集合民兵连包围胡家。
一路坎坷,胡丽娟终于落网。
雷向阳也不休息,风尘仆仆带着胡丽娟回到江城。
坐在审讯室里,胡丽娟主动要了一支烟,交代杀害杜学武的全部过程。
从杜学武坦白有妻子孩子开始,胡丽娟就已经对他失去信任,后面只是图他的钱,身边有个挣钱的男人日子总归是好过一些。
如果杜学武不提回江苏的事儿,胡丽娟骑驴找马,再找一个能挣钱的大哥,也不会计较杜学武的离去。
可她还没找到呢,以前跟着老罗的时候,男人像苍蝇一样围上来,离了婚一个个推三阻四的,生怕她沾上甩不掉。
偷人妻的时候那么刺激,不用偷了反而个个装假正经,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另一边发现杜学武藏了一千块私房钱,令她暴怒不已,果然有家庭的男人不会对自己全情付出,举起菜刀,要劈死这个玩弄她感情和身子的男人。
世上就没有特么的真心,全都是泡沫。
逼着杜学武交出一千块,杜学武在东北学会对灯发誓,发誓回家就跟媳妇离婚,一千块钱断个干净,回来跟胡丽娟死心塌地过日子。
“满口谎言的男人。”
说这句话时,胡丽娟仰头对着棚顶吐出一口烟,右眼角滑落一滴泪。
胡丽娟和杜学武都清楚,这一千块钱不是断绝关系,是给杜学武的儿子留个念想,按当时的收入,一千块能供到儿子考上大学。
其中意味不言而明,杜学武留了后手,他不看好能跟胡丽娟长长久久,只是暂时舍不得骚媚入骨的胡丽娟。
这个男人不能要了!
胡丽娟第二天温柔地端出一碗鸡蛋汤,为拿菜刀的冲动道歉。
杜学武体验到难得的温柔,感动得差点落泪,保证去去就回,将加了安眠药的鸡蛋汤一饮而尽。
睡梦中的他似乎还带着笑,胡丽娟讨厌这张脸,分尸后,头和菜刀埋到小区后面的花圃里。
万善想起后世的案例,告强迫比分尸强,还是要扫盲啊。
搞钱嘛,别杀人。
——
国庆第一天,万善全家去爷爷家,给黄杏五块钱,让她逛街买东西吃。
贺棠中秋去过盛京,万善让她在家待着,手里有底牌就不能太主动,容易被人轻视。
大军儿亲自蹬三轮车接送,火锅店三轮拉客给了他启发,找包老蔫商量自己弄个车队。
打了五百块钱欠条,弄了二十辆二手三轮车,花钱装棚子和条凳,在江城干起拉客生意。
贺棠对话少的大军儿印象不错,按月包了车队一辆车,专门负责接送到店铺巡查。
“大军儿好好干,抽空学个驾照,将来要换面包车。江城的城市运输体量大,随着市民收入增加,坐小车也是一种荣耀。”
大军儿讪笑着:“那玩意儿谁能买得起?”
“又没让你一下买二十辆,等以后允许了我投资你,做江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那感情好。”
万善看出大军儿的敷衍,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井鼃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人不能挣到认知以外的钱。
清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9月10日,美商环球供应公司百货商场在上海四川路97号开设汽车出租部,为顾客提供出租汽车服务。
1919年,周祥生以1辆旧汽车起家,1931年设立华商祥生汽车股份有限公司。
1951年9月,在政府扶持下,祥生汽车公司被批准公私合营。1954年改名为上海市出租汽车公司。
运动时期,乘坐出租汽车被视为资产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而遭到批判。
1975年,仅有涉外服务的国营小客车,收费标准是5公里起算,基价2.5元,以后每公里0.5元。
1979年7月,广州市交通局成立小组。9月,广州市白云小汽车出租公司正式营业,其后70辆被市民笑称是“红凳仔”广州的士投入营运。
改开后,出租车经营管理有两种模式:一种是车辆产权经营权归公司所有,个人出份子钱的北京模式;一种是车辆产权经营权归个人所有,个人向公司交少量管理费的温州模式。
84年9月,天津汽车制造厂成功下线了第一台国产大发面包车——天津大发t110。
8、90年代的中国街头,天津大发受到群众的欢迎,能装能拉还实惠。
只要大军儿肯学车,在84年之前领证,万善就让他开上黄色面包车,就看他有没有发财的命了。
他不会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模式做事,也不会强迫别人发财,他很忙也不当烂好人。
万维莘一出门就兴奋,必须骑脖颈。黄杏没那么大力气驮着她,家里只有爷爷和爸爸让她骑。
进了大院,路过的爷爷奶奶挨个问好,冲叔叔阿姨招手,看到小孩子就从兜里掏糖扔下去。
苏占魁老爷子正好瞧见,“这孩子,拿糖块砸人呢?跟谁学的?”
梁秀琴冲着万善点着下巴,“跟她爹学的,老大总喜欢揣一把糖给小孩吃,看两次她也学会了。”
“跟她爹一起败家,还行吗?”
万善双手抱着闺女腿过来,“败家也不怕,没糖找你苏太爷爷要,他有的是钱还不花。”
“你就混蛋吧,不教孩子点好,我乐意给孩子,有钱也不给你花。”
万善把万维莘举下来,递给苏老爷子,“快让你太爷爷抱抱,抱一下五十,概不赊账。”
苏老爷子摸摸维维小脸,“太贵,我可抱不起,抱不好更赔不起。”
“大过节的您一人溜达呢?跟我们上楼吃点吧。”
“你家那家宴有啥吃的,我去找老高下棋。”
“你俩每次下棋都吵架,吵完没两天又凑一块儿,何必呢?”
“你懂个屁,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我们俩斗得其乐无穷,才能相安无事。”
万善点点头,“他们说我爱胡说八道,我还寻思跟谁学的?得——今天找到根儿了,打小跟着您耳濡目染,这脸皮都坚韧不少。”
说完抱着孩子就走,苏占魁在后面气得胡子乱抖,“小混蛋,你别跑,给你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