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迷雾星系的幻梦与酒坛里的真相
希望星的晨露还挂在银叶花瓣上时，雷蒙老爷子已经蹲在回音园的酒坊前，手里捧着个布满裂纹的旧酒坛。阳光透过和声花的缝隙照在坛身上，那些裂纹竟渗出淡淡的金光，像有液体在里面流动。
“这是你爷爷当年在迷雾星系捡的。”老爷子用粗糙的手指摸着裂纹，“他说这坛子里封着个幻梦，能让人看见最想实现的事，但也最容易让人陷在里面醒不来。”
林澈凑过去闻了闻，坛口飘出的气息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点若有若无的酒香，像是尘封了很久的往事。星核犬突然对着酒坛龇牙，前爪扒着林澈的裤腿往后拽，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尾巴上的和声花瞬间变成了警告的红色。
“这畜生倒是机灵。”星虚空笑着按住躁动的星核犬，指尖划过酒坛的裂纹，虚空能量流过时，那些金光突然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着守星人制服的年轻男人，正举着酒坛往迷雾里冲，身后传来女人的呼喊：“别去！那是陷阱！”
影像一闪而逝，酒坛又恢复了普通的样子。林澈的心跳却漏了一拍：“那是……爷爷？”
“是他年轻时的样子。”老爷子叹了口气，把酒坛递给林澈，“当年他就是为了找这坛‘幻梦酒’，在迷雾星系困了三个月，回来时半条命都没了，却死咬着说里面有真相。”
星核犬突然不叫了，用鼻子蹭了蹭酒坛，像是在感知什么。林澈看着它的反应，突然拍板：“去迷雾星系！我倒要看看，能让爷爷拼命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星叶号驶离希望星时，雷蒙老爷子往货舱里塞了半箱银叶花粉：“这东西能安神，要是在迷雾里看到幻觉，就往鼻子上抹点。”老船长也拄着拐杖赶来，硬把他那把磨得发亮的猎刀塞进林澈手里：“遇到幻兽别手软，这刀砍过星核蟒的骨头，煞气重！”
星核犬蹲在导航台前，爪子扒着星图上标注“迷雾星系”的区域，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控制台。林澈揉了揉它的脑袋：“放心，到了地方给你找最好的酿酒原料，让你酿出比‘呼吸’还厉害的酒。”
迷雾星系的边缘像被裹上了层灰色的棉花，星叶号的探测仪刚伸进去就失灵了，屏幕上跳出的不是数据，而是片流动的雾气，里面隐约有个女人的影子在招手。“这地方比回音星系邪门多了。”林澈握紧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导航全废了，只能瞎闯。”
星虚空突然指着舷窗外：“看那里！”
只见迷雾中飘着无数个透明的酒坛，每个坛子里都封着团白雾，凑近了看，能看见里面有人影在活动——有海盗在黑风要塞抢酒，有光明星的贵族在花海宴饮，甚至还有个和林澈长得很像的少年，正在希望星的酒坊里学酿酒。
“这些都是被困者的执念。”星虚空的脸色凝重，“爷爷说的幻梦，大概就是这些东西。”
星核犬突然对着个酒坛狂吠，那坛子里的白雾剧烈翻腾，竟化作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幻兽，撞在星叶号的防护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澈赶紧往防护罩里注入世界之心的能量，星虚空则抓起银叶花粉往窗外撒，花粉接触到幻兽的瞬间，那怪物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迷雾里。
“这花粉真管用！”林澈松了口气，却见更多的酒坛围了过来，每个坛子里都钻出形态各异的幻兽，“看来咱们闯进了它们的老巢。”
星核犬突然叼起老船长给的猎刀，用爪子推到林澈手边，然后纵身跳到货舱，把那坛从希望星带来的“幻梦酒”拖到控制台旁。坛身上的裂纹再次渗出金光，这次的影像清晰了许多——爷爷举着酒坛在迷雾里奔跑，身后追着团巨大的黑雾，他一边跑一边喊：“老伙计，等我出去就娶你！再也不酿酒了！”
“爷爷当年是为了奶奶才闯进来的？”林澈的眼睛突然发酸，“他说的真相，难道是这个？”
星虚空没说话，只是往“幻梦酒”里倒了点“呼吸”酒。两种液体接触的瞬间，酒坛突然炸开，里面的白雾化作道光柱，在迷雾中劈开条通路，尽头处有座悬浮的岛屿，岛上矗立着座古老的酿酒坊，坊顶飘着面褪色的旗帜，上面绣着半朵银叶花。
“是奶奶的酿酒坊！”林澈激动地猛打方向盘，星叶号顺着光柱冲进岛屿，落在酿酒坊前的空地上。
坊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股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比“呼吸”更温润，比“记忆”更绵长。正中央的酒架上摆着个完整的银叶花酒坛，坛口贴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是奶奶娟秀的字迹：
“老头子，我知道你会来。当年我在这坛‘真相’里藏了句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偷喝我酿的酒时，故意往里面加了星核蜜，那味道甜得发腻，却比任何情话都让我心动。等你看到这封信，就别再惦记什么真相了，回家吧，我在希望星的酒坊里，给你留着满坛的‘等你’。”
信笺的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爪印，像是当年的星核犬留下的。林澈拿起信笺的瞬间，整座酿酒坊开始晃动，那些困住执念的酒坛纷纷碎裂，白雾化作星光，在岛上空组成片璀璨的星河，像在为他们引路。
“原来爷爷要找的真相，就是这句话。”星虚空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被困在迷雾里三个月，不是因为幻兽，是舍不得这坛酒里的念想。”
星核犬叼来个空酒壶，往里面倒了点“真相”酒，然后叼着壶嘴往林澈手里塞。林澈接过壶，和星虚空碰了碰，酒液入喉的瞬间，眼前浮现出奶奶和爷爷年轻时的样子——两人在这座酿酒坊里抢酒喝，奶奶笑爷爷喝不过还逞强，爷爷则趁她不注意，偷偷往她的酒碗里加了勺星核蜜。
影像消失时，林澈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把剩下的“真相”酒倒进带来的“呼吸”酒坛里，两种酒液融合的瞬间，坛身发出温暖的金光，活酒母的呼吸变得更加有力，仿佛也吸收了这份跨越时空的甜。
“该回家了。”星虚空拎起酒坛，星核犬立刻跟上去，尾巴摇得比任何时候都欢，大概是也想快点回到希望星，把这坛酒的故事讲给雷蒙老爷子听。
星叶号驶离迷雾星系时，那些灰色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后面湛蓝的星空。林澈靠在舷窗边，看着那座悬浮的酿酒坊在视野里变小，直到消失不见。他知道，爷爷当年没能带走的念想，他们替他带回来了，封在“呼吸”酒里，带着银叶花的香，带着星核蜜的甜，带着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
“回去就把这坛酒埋在回音园。”林澈说，“让它和奶奶的银叶花一起长，明年说不定能长出会说情话的花。”
星虚空笑着点头，指尖划过酒坛上的玄铁箍，那里还沾着点迷雾星系的灰。星核犬趴在酒坛旁，打了个带着酒香的哈欠，嘴角挂着丝满足的笑意。
林澈突然觉得，所谓冒险，不过是把藏在时光里的遗憾找回来，把没说出口的话酿进酒里，让那些错过的、牵挂的、执念的，都能在某个清晨或黄昏，随着酒香慢慢释怀。就像爷爷最终还是回了希望星，奶奶的酒坊里始终留着他的位置，有些羁绊，不管隔了多少星系，多少岁月，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星叶号的光尾在星尘中划出温暖的弧线，像奶奶当年在酒坛上画的金线，也像爷爷藏在幻梦里的那句“我娶你”。林澈举起从酿酒坊带回来的空酒坛，对着星空晃了晃，然后紧紧抱在怀里。
路还长，酒还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