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先谈正事，南叔的遗体已经通过秘密渠道运抵边境，赵将军说，数据提取很顺利，但‘夜隼’的总部还在盯着我们，南溪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季凌寒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的姿态。
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几分：“他们现在暂时查不到菀菀身上。有件事情，你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沈耀的眉心瞬间拧成一个川字，他关掉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无关数据，走到季凌寒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什么事？”
“‘南溪’这个名字，早就不在舅舅的户口本上了。”季凌寒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烟盒被捏得微微变形，“菀菀八岁那年，经历过一次绑架，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但她连续做了半年的噩梦，舅舅为此很内疚。从那之后，舅舅就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顿了顿，将烟递向沈耀，见沈耀摇头拒绝，便自己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
吸了一口烟，季凌寒缓缓吐出烟圈，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带着几分回忆的沉重：“我带菀菀回q市上学的第三个月，就把她的户口迁到了我的户口本上，改了籍贯，连学籍信息都做了微调。舅舅更是动用了所有关系，抹掉了菀菀在南家的所有公开痕迹，现在除了我们几个亲近的人，没人知道她是南航的女儿。”
“你还记得今年菀菀过生日，舅舅来q市看菀菀吗？”季凌寒弹了弹烟灰，烟蒂的火光在昏暗书房里晃了晃，“这是菀菀第一次在外面举办生日会，也是舅舅第一次出现在你们面前。”
沈耀的指节在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菀菀八岁被绑架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们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居然一句都没跟我提过。”
“那时候你刚出国读书，所以你不知道。”季凌寒将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玻璃被烫得发出细微声响，“菀菀那时候留下了心理阴影，一提到绑架就浑身发抖，我们也不忍心再提。”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严肃：“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舅舅在最后传回的加密消息里，明确提到‘队伍里有内鬼’，能精准掌握他的行动路线，甚至有可能会查到他有个女儿，他的行踪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内鬼泄的密。虽然我们藏得深，但‘夜隼’的手段你也清楚，不排除他们顺着内鬼这条线查到菀菀头上的可能。”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内鬼揪出来。”沈耀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抬手按了按耳边的通讯器，“我让我的人立刻对接‘利刃’的保密部门，调取所有和南叔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员档案，逐一排查。”
季凌寒却没接话，他盯着沈耀的眼睛，目光锐利得像在审视：“沈耀，你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了吧？舅舅的遗体，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接回家；舅妈现在还下落不明，如果是被人带走了，我也必须救。但我现在最想问的是，你对菀菀的决心，到底有多少？”
沈耀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坐得笔直，语气掷地有声：“我会用我的命护着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受半分伤害。”
季凌寒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咧嘴笑了，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沈耀都晃了一下：“好小子，没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无比郑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菀菀，我就彻底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让你出事的。”沈耀的声音沉而有力，他抬手将桌上的空茶杯往季凌寒那边推了推，指尖划过杯壁留下一道浅痕。
话音落下，他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氛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季凌寒先是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释然，冲淡了书房里积压的阴霾。
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所有未说出口的默契都在眼神里交汇，那是同为南溪守护人的同盟，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
季凌寒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咔哒”一声燃起幽蓝的火苗，他凑过去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在他眼前织成一片朦胧的纱。
“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没闲着，”他的目光落在沈耀手腕上那块无牌却质感极佳的手表上，“上次你调动边境特战旅的速度，绝不是普通商人能做到的。”
他顿了顿，指尖夹着烟在烟灰缸边缘轻轻磕了磕，烟灰簌簌落下：“你在海外的势力，我大概能猜到几分。你的身份既然是机密，我也不好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
沈耀没有否认，只是安静地听着，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
他知道季凌寒心思缜密，这些年自己为南溪做的铺垫，迟早会被察觉。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在了。”季凌寒突然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沈耀，烟蒂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我希望菀菀能够嫁给你。”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静湖的石子，让沈耀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眼底的锐利被温意取代，连声音都轻了几分：“凌寒哥，菀菀不是我需要完成的任务，她是我这辈子的信仰，是我此后余生要保护的人。”
他抬手按在胸口，那里的心跳沉稳而有力：“我这些年建立势力、积累资源，甚至不惜踏入那些领域，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周全。我爱她，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是从年少时就扎根在心底的执念。所以不用你说，我也会拼了命保护好她，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