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寒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他和舅舅相处了三十多年，舅舅向来是雷厉风行的硬汉，从不会说这种近乎“托孤”的话。
“不行！”季凌寒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调遣最精锐的安保团队，跟您一起去，就算是硬碰硬，也不能让您单独涉险！”
“他们要的是我，不是你，更不是菀菀。”南航打断他，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身边人多，反而会暴露。你只要记住，菀菀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哪怕我死在外面，也不能让她受半分牵连。”
他指了指窗外，“我来时绕了三圈，确认没尾巴才敢进门，你别坏了我的计划。”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里面是一些重要文件，你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别打开。”
季凌寒看着U盘，指尖冰凉。
他知道舅舅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更改，只能重重点头：“您放心，菀菀我一定会护好。”
.............
书房门打开时，南溪正坐在楼梯旁的沙发上等着。
南航看见她，脸上的凝重像被雪覆盖的石头，瞬间压下去大半，只是眼底的红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藏不住。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别着把小巧的防身手枪，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此刻却刻意往后收了收，怕硌到女儿。
“菀菀，怎么在这里坐着？”他走过去，伸手想扫她肩上的落发，手抬到半空，又轻轻放下，女儿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那个会扑进他怀里要糖吃的小丫头。
“爸爸，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妈妈怎么没跟你一起？”南溪起身，挽住他的胳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雪的寒气。
她能感觉到爸爸的手臂有些僵硬，不像平时那样自然地揽着她的肩。
“你妈妈在家里收拾东西，说等雪停了再来看你。”南航被女儿挽着往楼上走，脚步有些沉。
走进南溪的卧室时，他下意识顿了顿，这是女儿十八岁后，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
房间布置得温馨又雅致，淡粉色的墙壁，白色的蕾丝窗帘，书桌上摆着她的考研资料和几张合影，其中一张是去年夏天，她和季凌寒在海边的合照，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衣柜旁立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熊，是季凌寒去年送她的礼物。
南航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他忙于事业，女儿的成长几乎都是季凌寒在陪伴，表哥当得比亲爹还尽责。
“凌寒把你照顾得很好。”南航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季凌寒，语气里满是欣慰，“以后菀菀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南溪心里的不安更甚了。“爸爸，你怎么这么说？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攥紧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
南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掌心的温度有些凉，却带着熟悉的触感。“傻孩子，爸爸哪里也不去。”
他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发湿，“就是看着你长这么大，突然有些感慨。这几年忙工作，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你别怪爸爸。”
“我怎么会怪你。”南溪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软软的，“你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知道我爱吃城南的糖糕，再忙也会绕路去买。我都记着呢。”
南航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软肋，他用力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南溪微微蹙眉，却又在瞬间放松，改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找哥哥，别信任何人，知道吗？”
他拍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说得认真，“长兄如父，凌寒虽然是你表哥，却比亲哥哥还疼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跟他商量，别自己扛着，知道吗？”
“爸爸，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南溪故意撒娇，想冲淡这压抑的气氛，可鼻尖却忍不住发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子。”南航松开她，仔细看着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里，“等你以后嫁人了，工作了，陪爸爸的时间就更少了。爸爸只是想多嘱咐几句。”
他又抱了抱南溪，这次的拥抱格外久，久到南溪能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
她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爸爸，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南航避开她的目光，转身拿起外套时，手在口袋里摸了摸——那里放着份签好字的遗嘱，受益人只有南溪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好好吃饭，别为了减肥不吃主食，爸爸……会回来陪你过年的。”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南溪跑到窗边，看着爸爸的车渐渐消失在风雪里，车尾灯越来越远，最后被大雪吞没。
季凌寒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舅舅就是最近太累了。”
南溪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哥哥，爸爸到底怎么了？他今天太反常了。”
季凌寒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真的没事，就是工作上的事有点麻烦。你先休息，我去处理点工作。”他转身下楼，脚步匆匆。
客厅里，季凌寒对着保镖队长沉声吩咐，声音冷得像冰：“带三十个人，分成五组，交替跟踪，用最高级别的反侦察设备。一旦发现可疑车辆，不要惊动，立刻汇报。另外，把仰光安全屋的所有手续提前办好，随时准备转移。”
“是。”保镖队长躬身退下，很快，几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别墅，融进风雪里。
季凌寒回到书房，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属钥匙。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掩埋，他捏着钥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启动最高防御预案，目标人物南航，全方位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