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林嫣然猛地望向西方。
千里之外,昆仑山前。
云皎皎手持轮回镜,镜面映着京城景象。
她唇色发白,身形微晃,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三成灵力。
“我只能暂时封住阵法,”她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有些缥缈,“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京城暂得喘息,皇帝却已力竭。
被扶起时,他立即下旨:
“传旨!命护国天师即刻回京,统领钦天监,共查此案!”
传令官不久便仓皇回报:“皇上……通往昆仑的路,被幽冥结界封死了!”
“传讯符……根本出不去!”
话音未落,观星台上空金涡再现。
云皎皎的虚影从中浮现,虽模糊如水中倒影,却让众人心头一振。
“陛下,”虚影开口,声音清晰传来,“臣真身无法抵达,但可分神相助。”
她转向林嫣然,目光如实质:“林姑娘,烦请你暂代我在京城行事。”
林嫣然深吸一口气,郑重行礼:“嫣然领命。”
皇帝当即拍板:“即日起,设特别查案组,由林嫣然统领,钦天监全员协查!”
“违令者,以抗旨论!”
旨意刚下,钦天监几位老臣就变了脸色。
一位白发老臣出列:“皇上……林小姐虽得天师指定,但终究是女子,又无官身,恐怕……”
“恐怕什么?”云皎皎的虚影忽然转来,“张大人是觉得,女子不配查案,还是……我选的人不配?”
张大人脊背一僵:“下官不敢!只是此案关乎社稷……”
“正因关乎社稷,才需非常之人。”皇帝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此事,不必再议!”
查案组设在钦天监正堂。
林嫣然坐于主位,下方左右坐着钦天监众官员,气氛微妙得像拉满的弓弦。
“当务之急,是找出中邪者的共通之处。”林嫣然开门见山。
李清风递上卷宗,他刚脱困,眼底还带着血丝:“查过了,所有中邪者,三日内都去过同一个地方:城西天佑寺。”
“天佑寺?”林嫣然蹙眉,“那不是香火最盛的皇家寺庙?”
“正是。”一位官员接口,“三日前,寺里办了一场万人法会。”
云皎皎的虚影忽明忽暗:“立即封锁天佑寺!”
“一只鸟也不许进出!”
命令火速下达。
然而官兵很快回报:“天佑寺……空了!”
“僧众全不见了,连佛像……都成了黑的!”
众人即刻赶往天佑寺。
整座寺庙笼罩在粘稠的黑气里。
昔日金身佛像,如今漆黑如炭,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幽冥侵蚀……”李清风声音发紧。
云皎皎的虚影仔细观察:“有人施了转换邪术,将信徒愿力……偷成了幽冥养料。”
林嫣然心头一动:“三日前那场法会,谁主持的?”
“是慧明方丈。”知情官员答道,“他在京中声望极高。”
“搜他的禅房!”
禅房内的景象令人脊背生寒,墙上密麻麻挂满与玄冥子往来的书信;桌上,一本幽冥邪术秘籍摊开着,墨迹犹新。
“原来早有内鬼……”林嫣然攥紧拳。
一名侍卫突然冲入:“报!”
“地窖里发现几十个昏迷的僧人!”
地窖阴冷,僧人横躺一地,面色青黑。
唯有一个小沙弥还清醒,浑身发抖:
“方丈、方丈他三日前就换了个人!”
“那晚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袍人给他一面黑色令旗……”
云皎皎虚影急问:“令旗上,是否绣着血色眼睛?”
“正、正是!”小沙弥惊惧点头。
“那是幽冥令旗,”云皎皎语气沉下,“玄冥子用它操控了慧明。”
案情似乎明了,林嫣然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仔细搜查地窖,指尖忽然触到墙角一处微凹——
暗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密道尽头,竟藏着一座地下祭坛!
坛上按北斗方位,摆着七盏油灯。
灯焰漆黑,无声跳动。
“七星锁魂阵!”云皎皎虚影惊呼,“这才是真正的阵眼!”
李清风细看后脸色惨白:“这阵法在偷吸全城生机……再不止住,子时一到,万魂皆丧!”
“立刻破阵!”林嫣然喝道。
就在众人结印欲破的刹那!
噗!噗!噗!
七盏油灯,同时熄灭。
密道陷入死寂的黑暗。
一个阴冷的声音,贴着每个人的耳朵响起:
“发现了啊……”
“可惜,晚了。”
整条密道开始疯狂震动!
墙壁上,无数鬼脸挣扎浮现,张口嘶嚎。
更骇人的是,云皎皎的虚影开始剧烈闪烁,声音断断续续:
“是陷阱……他们在干扰分神……小……”
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
黑暗的祭坛中央,一个黑色漩涡缓缓成形。
玄冥子的脸在涡心隐约浮现,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
“游戏……”
“才刚开始。”
林嫣然脊背发寒:“撤!快撤!”
众人连滚爬出密道。
前脚刚踏回地面——
轰隆!
整座天佑寺在他们身后塌成一片废墟,烟尘冲天。
“只差一点……”李清风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
回到钦天监,气氛却比废墟更沉重。
以张老为首的几位老臣端坐着,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林嫣然身上。
“林小姐,”张老慢悠悠开口,每个字都带着分量,“今日这一趟,可有什么‘成果’?”
林嫣然站得笔直:“天佑寺就是阵眼。祭坛虽毁,至少断了玄冥子一臂。”
“断了?”张老冷笑一声,“那林小姐可知道,就在寺塌的那一刻,京城里,又多了三百个中邪的百姓!”
满堂死寂。
“不可能!”李清风脱口而出,“阵眼明明已……”
“已什么?”张老截断他,“已毁了?”
“或许你们毁的,根本就是个幌子!”
另一老臣幽幽补刀:“张老所言甚是。”
“此番打草惊蛇,不仅无功,反倒误事。”
“林小姐啊,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
林嫣然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不动:“那依各位高见,眼下该如何?”
张老捋着胡须,眼皮微抬:“当务之急,自然是请天师本尊回京坐镇。”
“天师正在昆仑与玄冥子本体死斗,如何……”
“那就是她力有不逮!”张老猛地一拍桌案,“既然顾不了两头,当初就不该揽下这差事!”
争执正烈,屋顶忽然透下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