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出来的嬷嬷？看来林氏是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打磨”她了。
也好，她就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回到清漪院，白羽立刻迎了上来，低声道：“小姐，三小姐一回府就哭着去了夫人院里，此刻还未出来。我们的人听到里面似乎有摔东西的声音。”
慕容清婉嗤笑一声：“由她去。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她将腕上那串沉香木珠褪下，小心收好。这是太妃给的护身符，也是她通往靖王府的桥梁，绝不能示于人前。
“青鸾，”她唤道，“明日教规矩的嬷嬷来了，给我盯紧她。
她教的，我照单全收，但她若想借机做些什么……”慕容清婉眼底寒光一闪，“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明白。”青鸾无声颔首。
翌日，果然来了两位神情严肃、穿戴一丝不苟的嬷嬷。
一位姓孙，一位姓钱，据说是宫中放出来的老嬷嬷，规矩极大。
林氏亲自将人送来清漪院，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清婉啊，这两位嬷嬷是母亲特意为你请来的，曾在宫中伺候过贵人，最是懂规矩不过。你这几日便好好跟着嬷嬷们学，定要用心，不可懈怠。”
那孙嬷嬷上下打量着慕容清婉，眼神挑剔，语气刻板：“大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前来教导您规矩。
这规矩二字，看似简单，实则关乎世家女子的体面和前程，丝毫马虎不得。望大小姐能摒除杂念，潜心学习。”
慕容清婉微微垂首，态度谦逊：“是，有劳两位嬷嬷费心。”
教学随即开始。从站姿、坐姿、行走、到叩拜、奉茶、回话……两位嬷嬷要求极其严苛，每一个动作都必须分解到位，角度、幅度、速度皆有定规。
慕容清婉悟性极高，往往示范一遍就能做得八九不离十。但那孙嬷嬷却总能挑出毛病来。
“腰背再挺直些！没吃饭吗？”
“脚步放轻！你是要去踩蚂蚁吗？”
“低头！幅度过了！显得小家子气！”
“笑！嘴角上扬三分即可，露齿？不成体统！”
言语尖刻，毫不留情。一旁的林氏看着，眼中掠过满意的神色。
慕容清婉始终面无表情，按照要求一遍遍重复，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愣是一声不吭。
中途休息时，林氏假意关怀：“可是累了？坚持住，嬷嬷严格也是为了你好。”
慕容清婉接过白羽递来的温水，轻声道：“女儿不累。嬷嬷教导的是。”
再次练习时，那钱嬷嬷负责教导奉茶。她将一盏滚烫的茶水递向慕容清婉：“接茶时，手腕要稳，目光要恭顺，不能直视贵人……”
就在慕容清婉伸手去接的瞬间，钱嬷嬷的手似乎“无意”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眼看就要泼到慕容清婉的手上！
这若是泼实了，定然烫红起泡，好几日无法练习，甚至可能留疤。
电光石火间，一直静静侍立在一旁的青鸾仿佛脚下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恰好”撞在了钱嬷嬷的手臂上。
“哎呀！”钱嬷嬷惊呼一声，那盏茶大半泼在了她自己和青鸾的身上，只有零星几点溅到了慕容清婉的袖口。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青鸾立刻跪地，声音惶恐，“奴婢站久了腿麻，没站稳，冲撞了嬷嬷，请嬷嬷恕罪！”
她一边说，一边看似手忙脚乱地替钱嬷嬷擦拭，手指几不可察地在钱嬷嬷手臂某处按了一下。
钱嬷嬷被烫得龇牙咧嘴，又被青鸾撞得生疼，刚想发作，却见慕容清婉已经关切地上前：“嬷嬷没事吧？快拿凉水来！青鸾，你怎么如此毛手毛脚！”
白羽立刻端来凉水为钱嬷嬷冲洗。林氏也皱起眉头，呵斥青鸾：“没规矩的丫头！惊扰了嬷嬷，还不下去领罚！”
慕容清婉却道：“母亲息怒，青鸾也是无心之失。她也被烫着了，让她先下去处理一下吧。两位嬷嬷也受惊了，不若今日就先到此为止？”
孙嬷嬷看着钱嬷嬷狼狈的样子，又见慕容清婉态度恭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也好，今日便先到这里。大小姐天资聪颖，学得很快，明日再继续。”
林氏目的已达到一半——给了慕容清婉下马威，虽未完全成功，但也搅乱了教学，便顺势带着两位嬷嬷离开了。
她们一走，慕容清婉脸上的关切立刻消失。她看向正在用凉水冲洗手臂的青鸾：“伤得如何？”
“一点小烫伤，不碍事。”青鸾语气平淡，“小姐，那钱嬷嬷是故意的。她手抖之时，指间夹了东西，若非奴婢撞那一下，她怕是还要用那东西划您的手。”
慕容清婉眼神骤冷。果然不止是烫伤那么简单！林氏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看清是什么了吗？”
“像是极薄的刀片，藏在指缝里。”
青鸾低声道，“奴婢刚才借擦拭之机，在她曲池穴上按了一下，未来三五日，她的右手会酸软无力，端茶倒水都难，更别说使坏了。”
慕容清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做得好。今晚给她加点‘料’，让她好好‘休息’几天。”
“是。”青鸾眼中闪过厉色。
是夜，钱嬷嬷在睡梦中忽然浑身奇痒无比，抓挠不止，很快身上就起了一片片红疹，又痛又痒，难以入眠。
请了大夫来看，也只说是吃了不洁之物或沾染了晦气，开了些止痒的药膏，却效果甚微。
自然无法再担任教导之职。
孙嬷嬷一人孤掌难鸣，加之慕容清婉学习速度惊人，规矩礼仪一点就透，甚至举一反三，让她完全挑不出错处。
不过两日，孙嬷嬷便悻悻地向林氏回话，说大小姐规矩已学得差不多了，无需再教。
林氏气得砸了一套茶杯，却无可奈何。她隐约觉得钱嬷嬷的病来得蹊跷，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而这几日，慕容清婉也并非只困于内宅学规矩。
深夜，清漪院密室。
“小姐，查到了！”沈风风尘仆仆地归来，眼中带着振奋与凝重，“小少爷的下落有线索了！”
慕容清婉猛地站起身：“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