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怨气浓得化不开。
林萧的龙渊星辰剑嗡嗡作响，金光在周身凝成半寸厚的屏障。
却仍挡不住那股刺骨的阴冷。
石坑底的白光越来越盛，竟在半空聚成个模糊的骨影。
头颅巨大，肋骨如扇，每根指骨都泛着青黑的幽光。
“成了！成了！”老乞丐瘫坐在地。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烟杆掉在地上，被怨气蚀出个洞。
“这就是骨源！千年才得一见的怨骨之祖！”
墨屠站直身体，锈铁剑上的血光与骨影的青光交织。
他脸上没有笑，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有它在。
天下的怨骨都会听令，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云瑶的箭已破空而至，直取骨影的头颅。
可银箭刚靠近白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了粉末。
“没用的！”老乞丐笑得更疯。
“骨源是怨气所化，物理攻击伤不了它！”
苏璃的火鸟扑棱着翅膀飞来，火焰在怨气中烧得噼啪作响。
却只能在骨影周围撕开极小的缺口，转瞬就被涌来的怨气填满。
“它在吸收怨气变强！”苏璃的声音发颤。
逍遥扇的扇骨都在发烫，“再这样下去，火鸟撑不住了！”
溶洞外的“咔咔”声越来越近。
叶柔的骷髅将军突然发出凄厉的骨鸣——那是遇到同级亡灵的警告。
她脸色一白，法杖猛地往地上一顿：“外面的怨骨聚成了潮！”
“最少有上百具！骷髅兵快顶不住了！”
林萧盯着骨影，突然发现它的肋骨间缠着些暗红色的东西。
像是未化的血肉。
他想起杨小东尸体上的血藤，又看了看石坑边缘渗出的黏液。
心头猛地一沉：“这骨源不是天然形成的！”
“是被人用活物养出来的！”
老乞丐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阴狠：“是又怎样？”
“当年若不是土城的人把我们逼进黑风岭，我怎会找到这养骨的法子？”
他指着骨影，声音陡然拔高：“你看它多完美！”
“用九十九个土城人的血肉养了十年，今天终于能让你们偿命了！”
话音刚落，骨影突然动了。
巨大的骨爪猛地拍下，林萧挥剑去挡。
金光与骨爪碰撞，震得他虎口开裂，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石坑周围的石头被骨爪扫过，瞬间碎成齑粉。
“阿风！陈岩！带诺雪和叶柔守通道！”林萧喊道。
“别让外面的怨骨进来！”
阿风立刻举着燃着的松脂火把冲到通道口。
陈岩则挥刀砍向试图靠近的墨屠。
诺雪的法杖在通道口画出圈，灰雾弥漫，暂时挡住了涌来的怨气。
叶柔的骷髅将军列成盾阵。
骨甲与怨骨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
云瑶和凤瑶的箭专射老乞丐的下盘，逼得他只能围着石坑躲闪。
苏璃则操控火鸟缠住骨影的一条腿。
虽然烧不伤它，却能让它动作迟滞几分。
“墨屠！杀了他们！”老乞丐被箭逼得急了。
往石坑里扔了块东西——竟是之前那半瓶阴髓膏。
膏体落地即融，骨影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
周身的青光暴涨，骨爪拍得更急了。
林萧险险躲过一击，余光瞥见骨影的肋骨间。
那团暗红色的血肉竟在蠕动，像是有了生命。
他想起诺雪说过的话——怨气阵的阵眼在崖顶。
而骨源，或许就是阵眼的核心。
“诺雪！用你的法杖扰它的怨气！”林萧喊道。
“这骨源是怨气聚的，你的噬魂杖能克它！”
诺雪立刻举起法杖，骷髅头眼窝的幽火骤盛。
灰雾顺着通道蔓延，缠向骨影的脚踝。
顾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抬脚。
却被火鸟趁机啄了口，青光竟淡了一瞬。
“有用！”诺雪惊喜道，法杖挥舞得更快。
“它怕我的亡灵气！”
老乞丐见状，突然扑向石坑，想往骨影身上泼另一瓶东西。
云瑶的箭及时射穿他的手背，瓶子摔在地上。
滚出些黑色的颗粒——竟是怨骨的碎末。
“你找死！”老乞丐惨叫着，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烟杆。
往骨影的肋骨间塞去。
烟刚刚触到那团血肉，骨影突然暴怒。
骨爪竟转而拍向老乞丐！
“不！”老乞丐惊恐地瞪大眼。
却被骨爪扫中肩膀，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
撞在溶洞壁上，喷出一大口黑血。
墨屠见状，突然挥剑砍向骨影的后腿。
锈铁剑与骨甲碰撞，竟迸出火星。
“这老东西疯了！”他低吼道，“他想让骨源失控！”
林萧这才明白，老乞丐根本不在乎骨源是否听话。
他只想让这怪物彻底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
骨影被墨屠砍中，又被诺雪的灰雾缠着，动作变得狂乱。
巨大的骨尾横扫，石坑边缘的石头纷纷坠落。
露出底下更深的洞穴，里面竟堆满了白骨，层层叠叠，望不到底。
“那是……”苏璃的声音发颤。
“是被用来养骨源的尸体……”
通道口突然传来巨响，骷髅将军的盾阵被怨骨潮撞开个缺口。
数具怨骨已经爬了进来。
阿风用火把去烧，却被怨骨抓住火把。
反甩到他胳膊上，顿时燎起片水泡。
“快顶不住了！”阿风嘶吼着，用身体挡住缺口。
林萧看着狂乱的骨影，又看了看摇摇欲坠的通道口。
知道不能再耗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灌注到龙渊星辰剑中。
剑刃的金光亮得几乎刺眼。
“苏璃！火鸟缠它的头！”他喊道。
“云瑶！射它肋骨间的血肉！”
“墨屠！你想同归于尽就继续砍！”
“不想就帮我牵制它的爪！”
墨屠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挥剑砍向骨影的另一条腿。
火鸟扑向骨影的头颅，翅膀的火焰烧得它不断摆头。
云瑶的箭精准地射向那团暗红血肉。
银箭没入半寸，竟带出丝黑血。
就是现在！林萧纵身跃起，长剑化作道金虹。
直刺骨影的肋骨间——那里，正是那团血肉最厚的地方！
骨影察觉到危险，巨爪猛地回拍。
林萧避无可避，只能将金光凝在后背硬扛。
“咔嚓”一声脆响，他感觉肋骨像是断了几根。
剧痛让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攥着剑柄，将长剑刺得更深。
“吼——！”骨影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嘶鸣。
周身的青光瞬间溃散，巨大的身躯开始崩解。
化作无数光点，被诺雪的法杖吸去大半。
剩下的光点落在石坑底，竟慢慢聚成个小小的骨核。
泛着微弱的白光。
溶洞外的怨骨潮突然没了动静，纷纷僵在原地。
随后化作碎骨。
通道口的压力骤减，阿风和陈岩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老乞丐趴在地上，看着崩解的骨影，眼神空洞。
突然呕出一口血，不动了。
墨屠握着锈铁剑，看着林萧，又看了看那枚骨核。
最终转身冲向溶洞深处的暗门——那是比石缝更隐蔽的退路。
“别追了。”林萧按住流血的后背，对想追的云瑶摇摇头。
“他跑不远。”
苏璃扶着他坐下，指尖凝出冰锥。
小心地敷在他背上止血。
诺雪捡起那枚骨核，入手冰凉。
里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怨气。
“这东西……”她抬头看向林萧，眼神复杂。
“带回土城，用阵法镇住。”林萧咳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
“至于老乞丐……”他看向溶洞壁上的尸体。
“把他和那些白骨埋在一起，也算……全了他的愿。”
溶洞外的瘴气开始散去。
阳光透过崖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碎骨上，泛着惨白的光。
叶柔看着那些白骨，突然叹了口气。
法杖轻挥，将它们都收入法阵——或许。
这是这些枉死者最好的归宿。
林萧靠在石壁上，望着那枚骨核。
他知道，黑风岭的事还没结束，墨屠带着怨恨跑了。
总有一天会再回来。
但至少现在，土城暂时安全了。
阳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的瘴气。
远处传来土城的鸡鸣，清脆而响亮。
像是在宣告着这场血腥较量的终结。
只是林萧心里清楚，只要那枚骨核还在。
只要人心底的怨恨未消，这样的较量，就永远不会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