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军团刚晋级，灵力消耗不小，要不要歇口气再往下走？”林萧望着前方通往第四层的石阶，那里的阴气已浓得化不开，像是有实质的墨汁在涌动，连龙渊星辰剑的金光都被压得黯淡了几分。
叶柔指尖拂过骨瓮上的金色纹路，瓮身传来沉稳的搏动，像是有颗巨大的心脏在里面跳动：“收拾这些不过是小菜一碟，早一步找到黄泉教主，也能早一步了却陈磊哥的心愿。”她转头看向苏璃，眼尾带着刚经历过大战的红意，“装备金币都收妥了？”
苏璃晃了晃鼓囊囊的储物袋，袋口闪过细碎的灵光：“连嵌在石缝里的金币都抠出来了，玄甲卫的库房怕是要堆不下了。”
“那就走。”叶柔率先迈步，骷髅军团紧随其后。新晋级的骷髅兵骨甲上的金纹在阴风中流转，步伐比之前更显沉稳，骨靴踏在石阶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像是在敲击战鼓。
第四层的入口没有石门，只有一道旋转的阴气旋涡，旋涡中心隐约能看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吞噬的冤魂凝聚而成。穿过旋涡的瞬间，众人只觉一股腥甜的血气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这层的血气比前三层加起来的还要浓重，仿佛整个石窟都浸泡在血池里。
这一层竟是个天然的石窟，洞顶悬挂着数不清的白骨锁链，锁链粗如儿臂，上面缠着腐烂的皮肉和纠结的长发，时不时滴下暗红色的血珠，砸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溅起细小的黑血花。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黑土，踩上去软绵绵的，隐约能听到地下传来“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骨头在土里翻身。最深处的石壁上，嵌着无数扭曲的尸骸，它们的手臂伸出石外，指骨深深抠进岩石，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风干的血肉，像是在无声地哀嚎。
而石窟中央，早已列好了森严的军阵，阴气汇聚成云，在阵前翻滚不休。
为首的是一尊尸王，身高五丈有余，比三层的骷髅巨人还要高大。它浑身覆盖着暗紫色的尸斑，腐烂的皮肉下暴露出青铜色的骨骼，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显然是用某种上古异兽的尸骸炼制而成。尸王的头颅是半骷髅状态，左脸挂着一块松弛的腐烂脸皮，垂落的皮肉间能看到蠕动的蛆虫；右脸则露出森白的额骨，上面刻着诡异的血符文，随着呼吸微微发亮。眼窝中跳动着两团猩红的火焰，比之前所有骷髅兵的绿火都要灼烈，火焰流动时，竟能映出周围尸骸的影子。尸王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骨矛，矛身是整根暗龙骨打磨而成，矛尖凝结着黑色的血痂，那是凝固的阴血，矛杆上缠绕着数条锈铁链，链端拴着三颗完整的人头，头发还在随着阴风飘动，眼窝中偶尔闪过一丝怨毒的绿光。
尸王左右两侧，立着四位骷髅将军。它们比第三层的将军高出一个头，骨架呈暗金色，骨缝间流淌着淡淡的黑雾，那是凝练到极致的死气。手中的长枪是用通体漆黑的玄铁混着龙骨锻造而成，枪尖三寸处刻着倒刺，倒刺上还挂着风干的肉丝；枪缨是用人发编织的，随风飘动时如同活物，隐隐能听到呜咽声。将军们的骨甲上镶着暗红色的宝石，那是用活人精血炼化的灵晶，每块宝石都在散发着凶戾的气息，眼窝中的火焰是纯粹的黑色，跳动间透着与尸王相似的威压——显然已通神智，绝非普通阴兵可比。
再往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骷髅兵。前排的骷髅锤兵比第三层的更粗壮，骨锤上嵌着锋利的金属片，锤柄缠着带刺的铁链；中间的骷髅侍卫手持带锯齿的长刀，骨甲上刻着吸血的符文，符文亮起时，能看到淡淡的血光在流动；后排的弓箭手竟骑着骨马，骨马的眼窝中燃烧着绿火，四蹄踏在黑土上，留下冒烟的蹄印；弓箭手的骨箭上涂抹着绿色的毒液，毒液滴落处，黑土都在冒泡腐蚀。密密麻麻的军阵从石窟这头排到那头，阴气汇聚成的云团在头顶翻滚，时不时劈下一道暗紫色的闪电，落在地上炸出一团团黑雾。
“这阵仗，是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灵汐的九条狐尾绷得笔直，狐毛根根倒竖，狐瞳中银光闪烁，“那尸王的灵力波动，快赶上三阶灵兽了，还有那四颗灵晶，能增幅它的力量。”
叶柔却面不改色，甚至微微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最合心意的对手。她挥动骨瓮，口中念诵起咒语，这一次的咒语带着龙吟般的回响，低沉而威严，震得洞顶的白骨锁链哗哗作响，锁链上的腐肉都被震得簌簌掉落。
“嗷——”
八道巨大的灰影从骨瓮中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展开骨翼，化作八条骷髅巨龙。它们身长十丈，骨翼展开时几乎遮住了半个石窟，阴影投在地上，竟让前排的骷髅兵微微后退。龙角是螺旋状的巨骨，上面缠着闪电状的金纹，金纹流动时，能听到细微的雷鸣；龙牙足有手臂长，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尖端凝结着金色的灵力；尾椎骨末端是锋利的骨刺，摆动时带起呼啸的风声，将周围的阴气吹散了几分。巨龙们的眼窝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盘旋时骨翼扇动的气流卷起地上的黑土，形成一道道小型的龙卷风。
“还有后手？”诺雪的噬魂法杖微微前倾，杖顶的骷髅头望着空中的骨龙，眼窝中闪过一丝贪婪，发出细微的嗡鸣，显然被骨龙的力量吸引。
叶柔从怀中摸出一颗莹白色的丹药，丹药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那是用百年雪莲与龙血草炼制的“聚灵丹”，能瞬间补满耗损的灵力。她仰头吞下丹药，丹药入喉的刹那，周身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骨瓮剧烈震动，瓮身上浮现出无数古老的符文，符文连成锁链，顺着她的手臂爬上额头，在眉心凝成一个旋转的金色骷髅印记。叶柔的眼白渐渐被金色覆盖，声音变得如同金石相击，带着穿透耳膜的力量：“咒语更加晦涩难懂，每个音节都像是从远古的祭坛传来，在石窟中回荡时，连地面的黑土都在跟着震颤。
“出来吧！我的骷髅领主！”
“轰隆——”
整个石窟剧烈震动，黑土层如波浪般起伏，无数白骨从地下翻涌而出，像是喷泉般冲向天空，又在军阵前方骤然凝聚。大地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缝隙中喷出金色的灰光，将整个石窟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庞然大物从裂口中缓缓升起——那是一尊骷髅领主，身高近十丈，比尸王还要高出一个头，矗立在军阵前，如同移动的小山。它的骨架是纯粹的暗金色，每一块骨骼都像是用万载玄铁混合龙骨锻造而成，上面布满了星辰般的光点，光点闪烁时，能听到细微的龙吟。领主的头颅是一颗巨大的龙骷髅，比骷髅巨龙的头颅还要大上一圈，双角之间悬浮着一颗暗紫色的灵核，灵核中仿佛有星云在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连空中的骷髅巨龙都低下头，像是在朝拜。
它的左手握着一柄门板大的骨刀，刀身刻着“噬魂”二字，字迹中流淌着黑色的雾气，那是能吞噬灵魂的阴气；右手则提着一面圆形的骨盾，盾面镶嵌着九颗不同颜色的兽核，红、蓝、金、黑……每颗兽核都在散发着对应的灵力波动，形成一道天然的防御阵，连尸王的目光扫过，都被盾面弹开。背后展开六对骨翼，每对翅膀都由无数细小的骨刺组成，骨刺尖端泛着金色的寒光，扇动时带起的阴风，竟让空中的阴气云团都为之溃散。
领主的眼窝中没有火焰，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它刚一现身，整个石窟的阴气都停滞了，连尸王眼窝中的猩红火焰都剧烈跳动了一下，握着骨矛的手臂微微收紧——那是源自灵魂的压制，是低阶亡灵对高阶亡灵的本能畏惧。
叶柔缓缓收回手，金色的眼白渐渐褪去，额头上的印记却依旧发亮，透着与骷髅领主同源的气息。她望着身前的庞然大物，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第四层的军阵，在这尊骷髅领主面前，第一次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而这场决定苍月岛命运的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