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吃,心就先松了大半。
叉起一小块杏肉送进嘴里。
软糯得像云,酸甜得刚好,一口下去,舌头直接化了。
那股若有似无的紫苗香,简直像从舌尖窜进了脑门,一下子把整块杏子的味儿都带活了。
他从没吃过这种腌过的杏子。
原来世界还有这一口。
他一块杏肉,一块奶油,交替着吃,味觉像在蹦迪,一会儿酸得跳,一会儿甜得晃。
等吃到中间那团q弹的果冻,整颗心都炸了。
那不是吃甜点,那是灵魂在开派对。
果冻眨眼就没了。
他低头,发现底下那个巧克力色的塔基,居然也不简单。
原以为就是普通饼皮,一咬——天!微酸的甜里藏着杏香、紫苗香,层层叠叠,柔得像绸缎,香得像回魂。
好吃到想哭。
一整份,连渣都不剩。
丁郁才猛地回过神:“……这么快就没了?”
想再来一份,可惜限购。
他有点遗憾,可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不知不觉轻了不少。
不结婚?不娶媳妇?那又怎样?
不用养娃,不用还房贷,自己攒的钱想去哪就去哪。
走遍全国,吃遍天南海北,多自在?
嘴角不自觉就往上翘了。
不远处,几个小姑娘偷偷瞄他,压着嗓门叽叽喳喳:
“哎,你们瞅见没?那男的笑起来……真的有点帅。”
“绝了!跟我男神一个模子刻的!”
“哎哟你这花痴病又犯了?要不要去搭讪啊?”
……
丁郁压根不知道。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粤式肠粉那个摊位排队好长,川味的冒菜闻着都流口水,滇西的炸洋芋看着像星星,还有那家油炸酥肉……”
恨不得把整条街的吃的全扫一遍。
可惜,肚子只有一个,排队的人却有八百个。
纠结了足足五分钟,他忍痛选了卤大肘子、卤藕、卤鸡爪、羊肉串,外加一杯热乎乎的鲜奶茶。
想着:要是爸妈还没吃晚饭,正好当加餐;要是吃过了,那就当夜宵,暖胃又暖心。
推开门,他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老两口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他声音,立马把遥控器一丢,齐刷刷转过头,一脸欲言又止,像俩刚被抓包的小孩。
丁郁一笑:“别问了,这次还是黄了。”
“哎哟!”丁妈妈心口一揪,眼圈都红了。
她儿子这么高大、稳重、上班体面、工资顶呱呱,咋就没姑娘能看上眼?
难不成……又是因为那道疤?
一条那么细的疤,不笑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啊!至于嘛!
话都说过八百遍了,这回她一句安慰都说不出来,张着嘴,喉咙发堵。
突然——
一股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顺着味儿一瞧,儿子手里拎着的食盒正冒着热气。
“儿子……你还没吃饭?”
“吃了。”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放,“在美食街买的,你们尝尝?”
“当然要尝!”丁妈妈笑得像朵花。
心里石头落地——儿子还有心思吃东西,那就没真垮。
丁爸爸原本想唠叨一句“睡前别吃太油”,可一闻那味儿,嘴巴比脑子快,把话又咽回去了。
三口人围桌开吃。
“这羊肉串,香得掉魂儿!一点膻味都没有,老板肯定用的上等羔羊!”
“肘子也绝了!卤得刚刚好,不是楼下那家,一股中药汤子味儿。”
老两口筷子不停,赞不绝口。
丁妈妈抬头问:“你这是去哪条街买的?”
话音刚落,目光不经意扫到丁郁眼角——
那一瞬,她整个人僵住了。
“儿子,你刚去整容了?”
“啊?”丁郁一头雾水,“没啊,我连美容院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了?”
“你脸上那道疤——怎么好像淡了?!”
丁妈惊得差点把筷子扔了。
丁郁忍不住笑出声:“妈,别哄我了,早上我刷牙照镜子,那疤还跟十年前一样狰狞呢。”
“真没骗你!不信你问你爸!”丁妈一肘子捅在正啃鸡腿啃得满嘴油的丁爸身上。
丁爸慢吞吞放下鸡腿,抬头一看,愣了。
“卧槽……真淡了。”他搓了搓眼睛,“我都没敢仔细瞧,还以为你涂了粉底遮了。”
丁郁心里嘀咕:老两口怕是心疼我,专挑好话说。他叹了口气:“疤痕哪有说淡就淡的?那是皮下组织的事,又不是擦洗衣服。”
丁妈二话不说,转身冲进卧室,捧出一面小镜子,“你自己看!”
丁郁接过镜子,心说:反正照照也浪费不了两分钟。
镜子里那张脸,还是他那张脸,右眼角的疤,也还在。
但——
“我……这……”他声音卡在喉咙里,手一抖,差点把镜子摔了。
那道疤,真变浅了!
以前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爬在眼角,笑一下都像凶神恶煞。现在?像小时候被蚊子叮了留下的印子,轻轻一碰,最多有点发红,根本没那股子吓人劲儿了。
他咧嘴一笑——
居然……不吓人了?
“我没在做梦吧……”他喃喃道,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直抽气。
丁妈赶紧翻出手机相册,翻出一年前拍的照片,怼到他眼前:“你看!对比!一字不差的光!”
丁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照片里,那道疤又深又长,丑得扎眼。
现在呢?
“不光淡了,还缩了一半!长度也短了!”他声音发颤,“这……这怎么可能?”
丁爸丁妈面面相觑。
“你真没整?”丁爸眯起眼,“别是偷偷去做了激光,不好意思说?”
“还是敷了什么神面膜?”丁妈突然想到什么,两眼放光,“我昨天刷到个‘七天淡疤霜’,说连二十年疤痕都能消,我当时就想给你买,你爸还骂我是智商税!”
“我连卸妆水都懒得用,还敷面膜?”丁郁哭笑不得,“我倒是想有那时间,我连外卖都懒得点!”
“那你啥都没干,疤咋就变了?”丁妈皱眉,“这可是十几的老疤了!你小学那会儿就长这样,都没淡,现在突然——”
丁郁也懵了。
这事儿太邪门了。
“明天我请假,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