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朝会虽散，气氛却比上朝时更显凝重。
李世民特意留下了几个心腹重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
“克明，近日气色红润，精神抖擞，看来那仙桃功效非凡啊。”
李世民看着杜如晦红光满面的样子，笑着开口，打破了殿内沉凝。
杜如晦连忙拱手，脸上带着掩不住的自得与感激：
“托陛下洪福，更是蒙星君恩泽！自服下犬子从圣山带回的仙桃，臣这身子骨真是一日强过一日，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话锋一转，又带上几分忧虑。
“只是不知杜荷那小子在圣山修行如何了？他性子疏懒，臣着实有些担心他荒废了这仙缘...”
一旁的房玄龄闻言，眼神复杂地瞟了杜如晦一眼，那羡慕几乎要凝成实质。
当初圣山初现，他心存疑虑，觉得是装神弄鬼，硬是拦住了儿子房遗直。
如今看着同僚返老还童般的变化，再想想错失的仙缘，这几日他简直是夜不能寐，肠子都悔青了。
“克明多虑了。”
李世民摆摆手，宽慰道，“杜荷向来持重，非是惫懒之人。倒是朕的丽质...”他嘴角闪过一丝弧度，“身为七星木灵根的顶尖资质，想必此刻在仙宫之中，已有修为在身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长孙无忌立刻抓住时机，满面笑容地恭贺。
“长乐公主天资绝世，未来必是仙宫中流砥柱，大唐之福啊！”
他没有提起他的儿子长孙冲，实在是长孙冲资质有些低了。
前一阵子李世民给他测了一下资质竟然是五星土灵根，已经是中上之姿了，他现在已经觉得这仙缘是不是应该落在自己身上好一点。
程咬金也扯着大嗓门附和：
“就是就是！陛下，日后在仙门里头，我家那不成器的处默，还得仰仗公主殿下多多提携呢！”
他嘴上说着“仰仗”，脸上却满是得意，自家儿子程处亮可是六星火灵根，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好了。”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收敛，神情陡然严肃起来，目光扫过四人，“今日留下诸位爱卿，是有要事相商。”殿内的轻松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房玄龄敏锐地察觉皇帝语气中的凝重，问道：“陛下，不知是何要事，需我等共同商议？”
“前些时日，王家、崔家以粮换桃之事，诸位当已知晓。”李世民沉声道。
杜如晦点头：“确有此事，陛下还在朝堂上嘉许了两家慷慨解囊，救济灾民。”
“然则！”李世民声音转冷，带着一丝怒意，“王家的运粮船队，竟在半道被一伙伪装成流民的水匪劫掠！太子承乾当时正押运部分赈灾粮同行，险些遭遇不测！”
“什么？！岂有此理！”
程咬金瞬间暴怒，黝黑的大手“砰”地一声拍在身旁的矮几上，震得茶盏乱跳。
“哪个狗胆包天的蟊贼敢动太子的粮？陛下！您下旨！俺老程这就点齐兵马，去把他们连窝端了！剁碎了喂狗！”
“知节稍安勿躁！”
李世民抬手压下他的怒火，“朕已命百骑司精锐沿途护送，已将水匪击退，太子安然无恙。”
见众人神色稍缓，他眼中寒光更甚，“朕命人盯紧了郑家，发现其管家郑安与一黑衣人往来诡秘。现已将郑安及那伙水匪头目‘混江龙’尽数擒获！
严刑之下，其已招供，幕后指使正是荥阳郑氏！郑家许诺他们，劫掠所得粮食，可自取三成！”
“郑家？！他们...他们疯了不成！连赈灾粮都敢动？！”房玄龄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些发颤，这简直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
“不止如此！”李世民的声音愈发冰冷，“崔家的运粮车队，在潼关也遭遇刁难！潼关县尉奉‘密令’，竟要一粒米、一粒米地查验！意图拖延扣押！”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如今，那潼关县尉也已拿下！从其身上，搜出了郑家亲笔密信一封！铁证如山！”
“这...这...”
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使劲捋着胡子，仿佛要捋顺自己混乱的思绪，“郑家这一连串的作为...简直是自寻死路啊！”他实在想不通，郑家为何如此疯狂。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沉吟道：
“郑家在朝堂、地方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恐怕是笃定陛下...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对其动手？”
“哼！他们正是如此想的！”
李世民冷哼一声，帝王威压弥漫。
“以为朕会顾忌世家联手，不敢撕破脸皮！以为朕的刀锋，斩不断他荥阳郑氏的千年藤蔓！”
“陛下！那还等什么？！”
程咬金再次按捺不住，霍然起身，须发皆张，怒目圆睁。
“证据确凿！让俺老程带兵！现在就围了郑家在长安的府邸！把那郑仁恺老儿揪出来问罪！”
长孙无忌立刻摇头，冷静分析：
“知节，不可冲动！此时若动郑家，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其他几家，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乃至赵郡李氏，必会兔死狐悲，联合施压！”
“届时朝堂动荡，地方不稳，后果不堪设想！即便问罪，郑家也只需推出几个替罪羊，便能轻易脱身！”
“辅机所言极是。”
李世民颔首，眼中虽有怒火，但帝王心术让他保持了冷静。
“此时动郑家，时机未到，筹码不足。”他看向其他三人，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凝重地点了点头，认同长孙无忌的判断。
场面顿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