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杨老爷托的媒人来转达结亲意愿。
思来想去,二老爷觉得跟家底厚实,又是经营盐业这等紧要行当的杨家结亲,或许是条不错的出路。
“罢了罢了,”二老爷叹着气对夫人说,“这孽障不是读书的料。
杨家是巨富,景瑜要真能跟着他岳父学着经营之道,将来赚下一份家业,好歹也算个正经归宿,总比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将来坐吃山空要强!”
林二太太也只能无奈点头,赞同丈夫的主意。
林杨两家各有考量,一拍即合。
林景瑜和杨家小姐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二老爷心里最大的烦心事,总算是舒坦了一点。
说完了二房的几个孩子,咱们再来说说势头最盛的大房。
大房这边,除了早已成家立业,名动天下的嫡长子林景衡和嫡长孙媳李春芽,以及刚刚定了好亲事的庶子林景瑞之外,还有一位千金。
那便是大老爷林正清的庶出女儿,林府孙辈里年纪最小的四小姐林明昭。
明昭与景瑞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妹,皆是林正清的妾室王姨娘所生。
今年刚满十四岁的明昭,虽说是庶出的身份,却生得玉雪可爱,眉眼清丽,性子更是温顺乖巧,很是惹人怜爱。
大老爷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打心眼里疼爱。
或许是因为明昭年纪小,乖巧可爱的性子格外合他心意,再加上她的同胞哥哥景瑞如今也争气,连带着林正清对王姨娘这一房都更看重了几分。
他对待明昭很是上心,时常会过问她的衣食起居,得了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也总不忘给这个乖巧的小女儿留一份。
大太太赵氏对此,面上自然是宽和慈祥的,该有的份例从不短缺,但也仅限于此。
内心深处,她对庶出的子女终究隔了一层,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越过她亲生的景衡和明玥去,她也乐得展现主母的大度。
毕竟,如今大房的荣耀九成系于景衡和春芽身上,她在林家是绝对的扬眉吐气,犯不着在这些小事上落人话柄。
近来,随着林家门庭日益显赫,尤其是“神农县主”和“工部侍郎”的名头响彻朝野。
已经开始有媒人,拐弯抹角地向大太太赵氏,甚至向林正清本人打听四小姐明昭的亲事了。
来说媒的人家,条件听起来也都不错。
不是家境殷实的富户,就是有些根基的乡绅,还有衙门当差的官吏。
但大老爷林正清心里,自有他的一本账,盘算得清清楚楚。
一来,他是真觉得明昭年纪还小,心性未定。
自己又着实疼爱这个乖巧的女儿,想多留在身边娇养一两年,舍不得她早早嫁出去操持家务。
二来,如今林家的门第,因为景衡和春芽,可谓是鲤鱼跳了龙门,扶摇直上。
明昭虽是庶出,但她是林府大房正儿八经的小姐,是当朝三品大员和“神农县主”的小姑子!
这个身份,含金量可就完全不同了,远非一般官宦人家的庶女可比。
林正清盘算着,必须借着这股东风,沉住气,好好地为明昭的将来谋划。
他绝不能随意将女儿许配给寻常富户乡绅,那样简直是浪费了眼下这大好的资源。
林正清心里打定主意:
他要静下心来,慢慢地、仔细地物色,至少要是个有功名在身的年轻举人。
最好是有望中进士的,或者是家世清白,颇有潜力的官宦子弟。
对方的门第、人品、才学、前程,一样都不能差了。
务必要寻一门真正能配得上如今林家地位,又能让明昭一生安稳尊贵的好亲事。
所以,面对那些上门探口风的媒人,林正清一点都不着急。
他总是客气地周旋,以“小女年纪尚小,老夫还想多留两年”为由,稳稳地拖着。
他得像鉴赏珍宝一样,在众多人选里,为这个因家族而身价倍增的小女儿,挑一个最稳妥、最光耀的未来。
而深居后院的王姨娘,眼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前程都被大老爷这般看好,心中更是感激涕零,对大老爷大太太更是死心塌地的侍奉。
她心里只盼着儿女们都能顺遂,她此生便再无他求了。
当景瑞即将在秋天大婚的消息传到京城,春芽和景衡都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景衡觉得这个庶出的弟弟踏实肯干,如今仕途和婚姻都有了着落,总算走上了正轨,未来可期。
春芽也由衷感到欣慰,觉得林府上下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一家子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
景衡拿着厚厚的家信,对春芽感慨:“这一晃,离开扬州都四年了。
你我一直忙于公务,竟再没能抽身回去看看。
祖母、父亲母亲在信里不知念叨了多少回,就想亲眼看看稷安和珂宁,抱抱重孙。
如今景瑞大婚,正是个绝好的机会。
说来也巧,我负责的水利工程北段,眼看入冬土地封冻就无法施工了,正好能向部里告几个月的假。
咱们趁此机会回去一趟,全了礼数,也让孩子们认认根,见见家里的亲人。”
春芽自然一百个愿意,她自己也无比思念扬州的双亲。
于是,景衡立刻向工部递了折子,请了三个月的长假。
春芽也安排好四方皇庄的事务,交由几位得力可靠的副手暂管。
一家四口十一月初南下扬州的行程,很快就定了下来。
几乎同时,明玥也收到了家书。
明玥立刻跑去跟夫君杜泽善商量,想带着儿子小宝随弟弟弟媳一同回扬州娘家。
杜泽善去年春闱中了三甲同进士,排在第一百八十名。
凭借父亲杜尚书的关系,他在户部谋了个检校的缺,从七品,负责核对、勘验文书等事。
虽说品级不高,但是在朝廷重要部门,未来可期。
但也正因为是新官上任,公务繁杂,杜泽善实在请不下长假,只能满怀歉意地对明玥说道:
“玥儿,我实在走不开。
你带着小宝随景衡他们回去也好,代我向岳父岳母和景瑞道喜,路上你们也有个照应。
只是你如今怀着身子,定要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