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刚一落座，褚攸宁就又往旁边躲了躲，紧紧挨着车窗，挣扎着拉开点距离，企图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具体什么态度呢？
其实2小时前已经不生气了，但想让姐姐坚信自己还在生气，这种100个姑娘里有101个都常出现的玄妙态度。
同样作为101分之1，李意浓也出现过这种玄妙态度，确切的说，她在分手之后一直在用这种态度对待渣女。101个姑娘里，有102个意识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玄妙。102个姑娘里，有103个不承认自己会这样。李意浓当然也是103分之1。
恋爱经验不多，好歹有那么一次，而且对方除了是渣女外，还是位上师。道理？讲道理这种人人都会在姑娘们面前犯无数次的错误，李意浓在家的时候已经犯过了。此刻除了拼命琢磨“渣女会怎么做”，也没更好的招数。
学着渣女的样子，李意浓毫不犹豫的又凑近了些，直至两人肩膀紧紧触碰，攸宁再也没1厘米的空间可躲。
伸手轻轻拽了拽褚攸宁的耳垂，动作带着一些亲昵，害得准女友的耳垂和侧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这次，没有暗夜做掩护，而且没有机会逃跑，褚攸宁的脸红终于被姐姐看到了。
奶凶奶凶的转过头，褚攸宁瞪了她一眼，眼神中虽含嗔怒，但娇俏的成份更多。
“把手伸过来。”
褚攸宁将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故意藏起来以示对抗，怯生生又气鼓鼓。
李意浓上师附体，直接把准女友的一只手拉出来，没用多大劲儿，但很有些不容对抗的决心。
当李意浓的手触碰到褚攸宁的手时，两人同时怔住，仿佛各有一支蚂蚁群从自己身体上迁徙去了对方的身体上。
李意浓轻轻握住攸宁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脖颈上声带的位置。这个举动显然是吓到了小朋友，她能感觉到小朋友的手悄悄颤了一下、缩了一下。
手被姐姐摁到喉咙边，一只应激的小猫咪从褚攸宁心房中窜进脑子里，呲着小尖牙咬了一口脑垂体，咬出4个往外喷荷尔蒙的洞洞，就又躲进肚脐里。不知姐姐要做什么，紧张又有些期待。
李意浓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捂住准女友的眼睛，动作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与霸道。
眼前陷入黑暗，此刻褚攸宁的世界里只剩下李意浓的气息和温度。很慌乱，想挣脱，却又舍不得动半下。
“对……不……起……”李意浓一字一顿，特意将发音的时长拉得长一些。
褚攸宁指尖感受到细微的震动，虽不知具体含义，但从震动间歇大致猜到是3个字。妄念开始不停闪烁，她竟奢望姐姐说的是 “我爱你”。尽管明知这是胡思乱想，她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
最坏的打算是被攸宁推搡一两下，李意浓可没料到效果如此之好，颇感意外。
她赶忙松开手，眼中带着疑惑与关切：“你笑什么？想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话吗？”
〖不想知道。〗褚攸宁晓得自己的妄念是妄念，拒绝接受正确答案。
比超乎想象的效果更令自己意外，李意浓问：“不生气啦？”
〖我没生气。〗
“好啦，别气啦！我知道这次没和你商量就找了你爸爸，是我不对，实在是担心你。你想想，济南这家医院在人工耳蜗手术方面全国最佳，术后效果更有保障。我没那么多钱，只能找你爸爸帮忙。你也没有能力承担这么大额的费用，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费用问题放弃更理智的选择。如果你爸爸也没钱的话，那咱没办法，有多少预算就干多少事。可你爸爸明明有的是钱……”
〖他没太多钱。你应该找我妈要。〗
“快算了吧！”李意浓苦笑：“我挺怵你妈的，她事儿多，话也多。告诉她……弄不好咱俩今天都出发不了。你爸……陈秘书出发的时候说他带了40万，你爸是大贪官吗？”
〖他贪权，不贪财。〗
“虽然是局长，如果不贪的话，随随便便也拿不出40万来吧？而且我和陈秘书说的是25万左右。”
〖和我爸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很有钱。〗褚攸宁往姐姐肩上靠了靠：〖有一次我爸妈吵架，我看到我妈说，我爸是天生爱吃软饭。〗
〖怎么样一个女人呢？你爸保养得确实也还行，但看起来可不像富婆会喜欢的那种小白脸。〗
〖我没见过。但在我妈嘴里，那个女人比她有钱。我猜，咱们现在坐的这辆车，应该也是那个女人的车。〗
〖我明白了，你很抗拒接受你爸的钱，其实是因为不想花那个女人的钱。〗
褚攸宁点点头。
〖既然你爸从经济上给不了她太多，那她还能图你爸什么呢？图权力吗？〗李意浓摇摇头，感觉不像：〖你爸这种部委里的局长，北京满大街都是。既然她很有钱的话，应该不会和那些无知的小女孩一样，被你爸这种职位唬住。〗
〖我爸结婚前，和她有个孩子。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妈知道那个孩子后，还跑去闹了一场。〗褚攸宁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个视频。
视频上还带着流媒体平台的水印，显然是她特意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视频里，叶书颐拽开两个保安，抡圆胳膊，给了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一个大耳光。随后是众人骚乱、哄然，七手八脚的把叶书颐和那个女人隔绝开。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某家大公司的高管。如果不是出现在这个视频里，简直让人想象不到她的身份标签里还会有“小三”这一项。
“说实话，她看着不怎么讨人厌，而且完全没有情妇气质，甚至有些……”李意浓边看边嘟囔，忽然间坐直身子，脱口而出：“言舢怎么也在视频里？”
〖谁？〗
“哦，没谁。”李意浓摁息手机屏幕，侧过脸问：〖你为什么要留着这个视频？〗
〖有的时候会想看一看，看一看我爸爸私生子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你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是个足以让我妈嫉妒的人。〗褚攸宁眼睛有些湿润，抽了一下鼻子，很快控制住情绪：〖这个视频我看过无数遍，虽然我妈是动手的人，她是挨打的人，但是我妈看起来更胆怯，她看起来那么理直气壮。不被爱的人，永远没有被爱的人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