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漱还想跟着去,严清与摇了摇头:“你还是赶紧回去中枢塔吧,我们不在塔里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但你不在的话很容易被发现,再加上我们下午刚炸了人家的车,还是谨慎点好。”
林漱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只好目送着三人离开。
他们从医院的后门离开,开着车来到了城区,灰隼摸了摸下巴:“这医院建的还挺偏僻。”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自由港还有一段距离,严清与刚想问接下来要怎么去,就看见灰隼弯下腰掀开一处下水道井盖:“欢迎来到地下高速路。”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严清与倒退两步:“什么?”
“我们从这里过去。”灰隼说着,便爬了下去。
严清与瞪大眼睛:“从这里去?你在开玩笑吗?我是说……去自由港不是有路吗?”
“这也太臭了。”周淮起捏紧了鼻子,感觉下去之后洗澡都得洗三遍。
“是有路,但是自由港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我们走这安全,我可不想把其他什么人带到大本营里去。”灰隼说着已经爬了下去。
严清与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或者你把下水道出口告诉我们,我们走过去。”
“你们放心让我一个人走?”灰隼故作惊讶,“不怕我逃跑吗?”
“……”
最终两人还是顶着内心的反胃爬下了下水道口。
下水道里的空气比想象中更加浑浊,潮湿混合着腐烂的恶臭,熏得严清与眼前发黑。他死死捂住口鼻,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跟紧我。”灰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手电筒。手电筒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显得很昏暗。
周淮起搀扶着严清与,小声嘀咕:“早知道就该让林漱来受这个罪......”
脚下黏腻的触感让严清与浑身发毛。他尽量不去想踩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每次抬脚时那滋滋水声声响都让他头皮发麻。
但是还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起码不是踩在臭水里。
下水道的地面很滑,严清与不由得抓紧了周淮起的手臂,他看着比较结实,下盘应该更稳些。
严清与想着,经常能听到自由港这个地方的名字,但是自己从未去过,一是因为那边治安差,二是因为这边售卖的几乎都是些不明来历的东西,自己不需要。
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竟然是通过下水道,严清与对自由港脏乱差的刻板印象又多了一些。
“我们到底要走多久?”周淮起忍不住问道。
灰隼头也不回:“快了,前面左转就是......”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灰隼猛地关掉手电,三人瞬间陷入黑暗。
严清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被周淮起抓着和灰隼躲进了旁边的小道。
这条道非常的窄,人只有侧着身子才能进得去。
灰隼往里走了走,示意两人再进来一些。
墙壁上满是黏糊糊的东西,严清与手臂险些蹭了上去刚想发飙,周淮起就抱着他,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摁在胸口,用身体隔开了那些恶心的黏液。
严清与能感觉到周淮起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耳畔,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嘘……”灰隼竖起手指,示意他们安静。
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粗犷的声音骂骂咧咧:“妈的,那小子跑哪去了?”
“谁让你不好好看好货的,非要睡觉,找不到他咱们都得遭殃!”
“靠?只怪我?那小子是你关的,要不是你没关好门他能出来把东西拿走?”
“行了!你看清楚他是往这跑了吗?”
“肯定是,我看着他跳下来的。”另一个声音回应道,“这鬼地方跟迷宫似的,会不会走岔路了?”
严清与有些紧张,屏住呼吸,感觉周淮起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两人贴得极近,这个距离他呼吸闻到的都是周淮起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温暖的味道,好像在这下水道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从缝隙中漏进来。严清与紧张地抓住周淮起的衣角,后者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这有个岔路!”外面的人突然喊道。
周淮起一手仍然紧紧抱着严清与,另一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幸好这条道很深,他们躲得很里面,手电筒的光没有照到。
就在紧张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如同重物坠地的声音。
“好像在那边!快追!”脚步声渐渐远去,三人这才松了口气,从小道上钻了出来。
“追你的?”周淮起问。
“不是,”灰隼擦了擦蹭到墙上的衣服,“这边很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严清与看着有些嫌弃:“也不是抓我们的,为什么要躲?”
“你知道,我是卧底,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往这里跑。”灰隼说。
几人七拐八拐,这里联通了整个中枢城的下水道,地形真的很复杂。终于灰隼停下了脚步:“到了。”
他顺着梯子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严清与在下面观望着,看着那黏糊糊的梯子,有些犹豫。
周淮起看出他对这个梯子的厌恶,笑嘻嘻的凑到严清与跟前想要表现:“不然我背着你上去。”
严清与真的考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太丢人了,摇了摇头,非常勉强地扶上了梯子。
周淮起跟在严清与后面,一爬出来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阴森的小巷。
“你不是说到了吗?”严清与忍不住问。
“你见过有人把排水管道安家里的吗?”灰隼说。
自由港的空气比下水道好不到哪去。潮湿中混杂着劣质酒精,血腥味和分辨不出的刺鼻气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臭,不愧是中枢城最肮脏也最自由的地方。
三人在小巷子里穿梭,两侧都是简陋的棚屋,本以为自由港只是居住密集,没想到居住环境这么差。透过巷口严清与看见了一些孩子,他们在阴影里坐着,垂着头。
“别盯着看。”灰隼头也不回地警告,“在这里好奇会要了你的命,这边走。”
灰隼在一个和其他地方无异的棚屋前停了下来,叩了几下门。
“抱歉,今天不营业噢。”门内传来少女的声音。
灰隼没说话,又敲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黑发少女探出头来。看见了灰隼眼前一亮,马上又看见了灰隼背后的严清与和周淮起,刚想扬起来的嘴角马上撇了下去。
“抱歉,今天不营业,去别的地方吧。”
“依依,我带他们来找老大。”灰隼开口。
被叫做依依的女孩子,十分警惕,上下打量了两人开口问道:“真的?你没有被威胁?”
灰隼摇摇头:“你看我像是能被威胁的样子吗?”
正在威胁灰隼的两人没有说话,暂时给了灰隼一点脸面。
依依半信半疑,但还是把三人放了进来,转身又锁好了门。严清与环顾棚屋内部,房间内挂着一个小牌,上面写着安康诊所,旁边是一个柜台,柜台玻璃里面放着许多常见的药品。和外部的破败不同,里面虽然简陋,但一切都井井有条。
“哇塞,原来这是个诊所。”周淮起在房间里绕了一圈,透过柜台的玻璃观察。
“不然呢?我们穷人也是要治病的。”依依似乎对周淮起和严清与并不太欢迎,白了他们一眼。
依依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挺白净,但衣服看着非常旧。严清与想问救助会到底在哪,但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扮演哑巴的时间,于是戳了戳周淮起,周淮起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到灰隼身边低声问道:“你要带我们去的地方呢?”
“别急。”说着灰隼打开了后门走了出去,严清与紧跟其后。
后面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爬到顶楼灰隼按了按门铃。
“来了。”门内传来了一道男声,随后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人带着眼镜,刘海稍长,长相温和,看见灰隼好像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成功了?怎么不给我们发消息?”
灰隼摇了摇头,让开了一点,露出严清与跟周淮起,这人脸色变了变 ,目光在严清与和周淮起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灰隼脸上:“解释?”
“人被他们劫走了,但是他们现在暂时没办法保证实验体存活,所以想和我们合作。”灰隼说着。
这个男人思考片刻,开门让两人进来了。
房间内很普通,没有严清与想象中的高科技产品,也没有什么救助设备,只是简简单单的桌椅沙发,普通居民楼。
“你不是说你们能救人?这什么都没有怎么救?”周淮起忍不住开口。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救助会的基地。”戴眼镜的男人开口道。
面前这个男人更像一个久不出门的宅男。黑框眼镜占了大半个脸,怎么看都不像是救助会的领袖。
严清与忽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皱着眉头道:“你说带我们去救助会的基地,让我们能信任你,结果就把我们带来这?”
灰隼顿了顿:“你们不是要见首领吗?”
“那首领人呢?”周淮起好奇地到处乱看。
“我就是,怎么了?”眼镜男说话了。
“?”周淮起和严清与都有些诧异,想象中的救助会首领应该是一个雷厉风行、气场强大的领袖,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宅男。
“怎么?不像吗?”眼镜男推了推镜框,“我叫程理,救助会的创始人。”
严清与和周淮起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灰隼见状,无奈地解释道:“程理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救助会的所有行动都是他在幕后指挥。”
“光嘴上说我们不能相信你们,也不敢把人交给你们。”严清与道。
“发生了什么事,先给我说说吧。”程理开口。
灰隼大概讲了如何劫车和被带走的事情,程理听了表情微变:“裤腿拉上来我看看。”
“小伤,没事。”灰隼拉起了裤腿,他腿上的伤被处理的很好,再加上哨兵自身恢复力很强,估计再过几天就全好了。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哨兵的身体素质。”程理咋舌。程理的目光从灰隼的伤口移开,重新审视着严清与和周淮起,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是想确认我们是否有能力救助那个实验体才愿意把实验体交给我们?”
严清与点点头:“灰隼说你们对实验体有一些研究,可以保证实验体存活,但并不是把人交给你们,我们要全程参与救治,直到他可以说话可以表达。”
“你们想要做什么?”程理问。
“我们发现他有一定的交流能力,还没完全变成怪物,想等他恢复后问他一些问题。”严清与没有说得更清楚,“但是在把他交给你们之前,我们需要看到你们的设备和专业人员,确保你们没有骗我们。”
程理突然笑了,笑中还带着几分苦涩:“我们并没有d9研究所那样豪华专业的设备。”
周淮起皱起眉:“灰隼还说你们有专人研究过如何救实验体我们才同意过来看看的。”
程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一个老旧衣柜。严清与疑惑他想做什么就看见他拉开柜门。
柜门里竟然是一个电梯!
“先跟我来看看吧。”程理率先走了进去。“看看再做决定。”
电梯缓缓下降,严清与感觉至少下降了十几层。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和周淮起都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被改造成了简易的医疗中心。这里只有顶上吊着的几盏灯在发着光,并排放着十几张病床,躺满了病人。
“这些人是?”
这个地方的环境太差了,床与床的间距很小,医护人员穿梭其间。
“他们都是我们救回来的人。”程理道:“我们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栋楼有地下区域,然后缓慢的把它改造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