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冰冷的空气透过木窗缝隙钻进屋子。林风睁开眼，身体的每一处肌肉在酸痛，但那股新生的魔力流仍在缓慢运转，修复着损伤。
他第一时间摸向怀里的布包，巨犀核心结晶仍在，散发着平稳的温热。系统的解锁进度清晰地显示着2%，这不是梦。
他起身，动作比昨天流畅了些。推开门。他径直走向布朗的家——一间比他的木屋稍好些的石砌小屋。
还没进门，就闻到浓烈的草药味。艾米莉已经在里面，正小心地给布朗换药。
布朗躺在床上，左臂被木板固定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醒了许多。
“林风！”
布朗看到他，想挣扎坐起，却被疼痛按了回去，龇牙咧嘴，“嘶…你没事就好！昨天后来…”
“领主的人把你送回来的。”
林风简单带过，看向艾米莉，“他怎么样？”
艾米莉眼圈有点红，但语气镇定不少：“臂骨断了，幸好没碎得太厉害，我用冰荧草粉末混合接骨膏处理了，能减轻痛苦加快愈合，但至少要静养一个月才能用力。”
一个月。林风心一沉。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材料收集，布朗无法参与了。
布朗看出他的心思，懊恼地用右手捶了一下床板：“妈的！都怪我太没用了！一招都没扛住！拖累你了！”
“没有你，我早就被撞死了。”
林风摇头，“别想那么多，先养好伤。”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领主府仆从服饰的中年女人端着热水走进来，看到林风，微微点头示意：“林风少爷，领主大人吩咐，布朗养伤期间的用度和药物，由府库支应。”她又看向艾米莉，“艾米莉姑娘，这几日麻烦你多费心照料，领主大人会有酬谢。”
林风和艾米莉都愣了一下。领主的照顾？这超出了对普通受伤领民的范畴。
仆从放下东西，又对林风低声道：“领主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该来的总会来。林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仆从带着林风来到了领主书房里，领主府的书房不像维克多那里充满炼金器的诡异光泽，而是充满了皮革、旧纸和淡淡油墨的味道。四壁书架塞满了书籍和卷宗，一张宽大的实木书桌上摊开着地图和文件。
老领主没有坐在桌后，而是站在壁炉前，看着跳跃的火苗。他换了一身便装，但腰杆依旧挺直。
“坐”
他指了指壁炉旁的椅子。
林风依言坐下，沉默着。
“布朗的伤势，稳定了？”领主开口，声音平缓。
“嗯。谢谢领主大人关照。”
“霜叶领每一个能战斗的子民都很宝贵。”
领主转过身，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表象，“尤其是…拥有特殊潜力的。”
林风心脏微微收紧，没有接话。
“维克多爵士告诉我，他‘驱赶’了巨犀，并‘好心’提醒你们注意安全。”领主走到书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但我的人后来去峡谷那边查看过。巨犀死了，脖子被砍开，核心区域的能量反应…消失了。”
林风猛地抬头，对上领主深邃的眼睛。
“别紧张。”
领主摆了摆手，“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维克多想要什么，而你又做了什么。”他顿了顿，“维克多是王都某些大人物的‘眼睛’和‘手’，他留在贫瘠的霜叶领，自有其目的。他对你表现出的‘兴趣’，绝非好事。”
林风终于开口：“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完全明白。”
领主直视着他，“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本身从不是原罪，但怀揣珍宝而无自保之力，就是取死之道。你的‘骑士’之力，很特别，我看不透。这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劫数。”
他走到书架旁，抽出一份陈旧发黄的卷宗，递给林风。“这是废弃亚玛达姆矿洞的部分结构图，是几十年前最后一次勘探记录的。里面很多区域已经塌陷，而且…据说有地底生物盘踞。或许对你有用。”
林风接过卷宗，手指微微颤抖。领主果然猜到了他下一步的目标。
“我不会问你具体要做什么。”领主的声音低沉下来，“我所能做的，是在我的规矩内，给你一点微不足道的便利，就像对待任何一个有可能成长为领地守护者的年轻人一样。
但一旦你越界，或者给霜叶领带来无法承受的麻烦…”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我也必须履行领主的职责。”
这是保护，也是警告和划下的界限。
“我明白。”
林风握紧了卷宗。
“去吧。”
领主转过身，重新望向壁炉，“最近矿洞那边不太平，夜里总有奇怪的动静。自己小心。”
离开领主府，林风的心情更加沉重。
领主的态度暧昧而复杂，提供帮助，却也划清界限。而维克多的威胁，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扑来。
他展开那份陈旧的地图。线条粗糙，很多地方模糊不清，标注着早已失效的通道和危险的塌陷区。
核心区域只有一个大致的方位。系统标注的坐标，就在那片区域深处。
独自前往？以他现在的实力，无疑是送死。
需要帮手。布朗无法行动。艾米莉有勇气，但缺乏战斗能力。
他想起一个人——老瘸腿。那把重斧发挥了关键作用，而且他对矿洞似乎有所了解。
他再次来到铁匠铺。老瘸腿正在捶打一块烧红的铁料，叮当作响。
“斧头，还您。谢谢。”
林风走过去，将重斧放在砧板旁。
老瘸腿停下手，瞥了一眼斧刃上清洗过仍留下的细微磨损和卷口。
“哼，还没用废。”他看向林风，“小子，命挺硬。”
“我想去废弃矿洞。”林风直接说道。
老瘸腿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找死的方法有很多种，那个矿洞是最不舒服的一种。里面黑的连影子都没有，空气有毒，石头会吃人，还有东西在深处挖洞，弄出让人发疯的响声。”
“我必须去。”林风语气坚决。
老瘸腿看了他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为了那种亮晶晶的石头？”
林风心中一震，没有否认。
老瘸腿放下铁锤，拖动着木腿走到一堆杂物旁，翻找半天，扔过来一盏陈旧但结实的提灯，还有一个磨损严重的皮革面罩，眼睛部位是两块浑浊的晶片。
“灯油加满了。面罩能挡点毒尘，但撑不了多久。别的，没有。”
这已是意外的帮助。林风接过东西：“谢谢。租金…”
“活着回来再说。”
老瘸腿不耐烦地挥手赶人，“记住，在下面，耳朵比眼睛有用。听见不对劲的声音，别犹豫，掉头就跑！”
林风回到木屋，开始准备。提灯，面罩，水袋，干粮，绳索，还有那柄依旧沉重的黑铁斧。领主给的地图研究了无数遍，将核心区域的大致路线记在心里。
他尝试感应体内那丝魔力，试图将其引导至双眼或耳朵，却徒劳无功。2%的解锁进度和基础魔力循环，远不足以支撑这种精细操作。
夜幕缓缓降临。
林风背上行囊，握紧重斧，最后看了一眼布朗家的方向和小镇稀疏的灯火。他必须去，为了下一个材料，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弄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他孤身一人，走出小镇，向着西面那片更加荒凉、笼罩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走去。
越靠近旧矿洞区域，植被越发稀疏，地面出现大量碎石和废弃的矿车轨道，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和硫磺混合的异味。
系统的界面自动浮现，【基础探测】功能微微闪烁，指向黑暗深处。
【检测到微弱紊乱能量场…方向：正西。】
【警告：环境中检测到低浓度惰性毒尘…建议佩戴防护。】
林风戴上老瘸腿给的面罩，世界变得模糊了几分。
他点燃提灯，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脚下几米的范围，更远处是无尽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废弃的矿洞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歪斜的木支撑梁大多已经腐烂断裂，黑黝黝的通道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风中传来呜咽声，像是从地底深处吹出。
他站在洞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提灯的光芒摇曳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并非风声的奇异嗡鸣声，仿佛直接透过岩石和地面，隐隐传入他的耳中。
那声音，来自矿洞深处。
低沉，持续，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规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