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军的王牌飞行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殆尽,海军陆战队的精锐被打残,后勤补给线时刻面临着“神风”和潜艇的双重威胁。曾经清晰明朗的战局,如今变成了一团乱麻。
“我们必须重新夺回主动权!”麦克А瑟指着地图,他的手指在樱花国残余部队盘踞的内陆山区上画了一个大圈,“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提议,集中我们剩余的装甲力量,发动一次决定性的向心攻击,代号‘绞索’!彻底碾碎这些盘踞在山里的‘钉子’!只要消灭了他们的陆军主力,冈村宁次就失去了所有筹码!”
蒙哥马利元帅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面无表情地擦拭着他的眼镜。等麦克А瑟说完,他才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用他那特有的、不带感情的语调说道:“将军,恕我直言,你的‘绞索’计划,只不过是又一次的傲慢和冒险。”
“你说什么?”麦克А瑟怒视着他。
“我说,”蒙哥马利毫不退让地迎着他的目光,“你依然没有认清现实。大夏人离开后,我们已经失去了碾压对手的技术优势。现在,战争进入了我们英吉利人最熟悉的阶段——消耗战。在丛林和山地里,你的坦克集群无法发挥优势,只会被分割包围,成为敌军反坦克小组的靶子。你所谓的‘绞索’,最终只会变成勒死我们自己的绳索。”
“那你的建议呢?元帅!”麦克А瑟的语气充满了讽刺,“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着我们的港口被炸,我们的士兵被消耗殆尽吗?”
“我的建议是,现实一点。”蒙哥马利敲了敲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那是后勤部门的报告。“我们的补给已经亮起了红灯。我们应该收缩防线,放弃一些不重要的内陆据点,将兵力集中在沿海的关键港口和城市,建立稳固的防御圈。依托我们的海军优势和工业潜力,和樱花国打一场我们擅长的、拼消耗的持久战。直到把他们彻底拖垮为止。”
“防守?你让我伟大的新大陆联邦陆军,龟缩在滩头上防守?”麦克А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蒙蒂,你的谨慎正在变成懦弱!”
“而你的勇敢,将军,正在变成鲁莽!”蒙哥马利也毫不客气地反击,“你是在拿士兵的生命,来满足你个人英雄主义的幻想!”
指挥部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新大陆联邦和英吉利帝国之间的矛盾,在巨大的军事压力下,彻底爆发了。联邦将领们支持麦克А瑟的冒险计划,他们相信联邦强大的工业实力和士兵的勇气可以压倒一切。而英吉利将领们则更倾向于蒙哥马利的稳妥方案,他们在欧洲战场上已经吃够了冒进的苦头。
联盟,出现了裂痕。
这个场景,与数周前,龙宸将军在这里运筹帷幄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时,虽然龙宸的决策冷酷,但他的逻辑清晰,目标明确,所有人都被一种强大的意志统一起来,高效地执行着命令。
而现在,没有了那个冷静到可怕的“仲裁者”,盟军的指挥系统重新回到了各自为政、互相猜忌的老路上。他们试图模仿龙宸的战术,却只学到了皮毛。他们可以画出“战锤”一样的进攻箭头,却没有“风神”来为他们扫清天空;他们可以建立“铁砧”一样的防线,却没有大夏顾问团那样精密的炮兵计算和情报支持。
他们就像一群看过了标准答案的学生,却在面对新的考题时,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公式都记不全。
这场争吵,最终以一种不欢而散的方式结束。麦克А瑟利用自己盟军总司令的身份,强行压下了蒙哥马利的反对,决定执行一个缩水版的“绞索”计划——他称之为“有限攻势”,旨在夺回萨尔瓦多海滩周围的战略高地,消除樱花国对其后方的直接威胁。
“这是拿我们英吉利士兵的生命去冒险!”蒙哥马利在私下对他的参谋长抱怨道,“但如果我现在公开决裂,整个盟军都会分崩离析。我们只能陪着这个傲慢的美国佬赌一把了。”
与此同时,华盛顿和伦敦的政客们,也为南洲的战局焦头烂额。最初,媒体上充斥着“伟大胜利”、“樱花国主力被围歼”的乐观报道。但随着伤亡名单越来越长,以及大夏帝国撤军的消息无法再被掩盖,民众的质疑声和反战情绪开始高涨。
“为什么我们的孩子要死在一片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土地上?”
“为什么我们的盟友大夏帝国会抛弃我们?”
“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代价是什么?”
这些尖锐的问题,像雪片一样飞向白宫和唐宁街10号。这场原本被认为是重塑世界格局、展示“自由世界”力量的战争,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不断失血的伤口,一个可能动摇两国政府执政根基的政治泥潭。
傲慢的代价,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沉重地压在了帝国的庙堂之上。当他们以为可以轻易地与巨龙联手,瓜分世界时,却没意识到,巨龙只是利用他们,去完成自己的狩猎。而现在,猎物虽已受伤,却依旧凶猛,而他们自己,也早已被獠牙划得遍体鳞伤。
在遥远的大夏帝国首都,一份关于南洲战局的最新简报,被呈送到了帝国最高决策层的案头。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盟军和樱花国每日的战损、物资消耗,以及两国国内的政治动向。
一位身着中山装的老者看着报告,平静地对身边的秘书说:“传我的命令,让‘友好协会’加大在南洲的‘人道主义援助’。特别是对那些由当地人组成的工会、自卫队,要给予食品、药品和……文化书籍的支持。告诉他们,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秘书恭敬地回答:“是。我们是否需要对盟军进行一些……暗示,表明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可以重返战场?”
老者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苹果还没有烂透,双方的血,也流得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