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找到吗？”阿仰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难掩的急切，手中的琉璃盒攥得死死的。
幻蝶的银蓝磷粉越来越淡，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连三尺外的杨柳青都只剩个模糊的轮廓，三人仿佛被拆分成三个孤立的影子，只能靠鼎的幽光勉强感知彼此的位置。
杨柳青咬了咬牙，催动轮回鼎再吐出一缕阴气，可雾气却像海绵般将其迅速吸走，连半点反馈都没有。
一天的时间快过去了，周遭的雾浓得能掐出水来，怨罗天门的踪迹却依旧杳无音讯，反倒是他们体内的灵力，已耗去了近。
他瞥见阿仰攥紧琉璃盒的手，又看了眼吕明微紧绷的侧脸，这样下去也是白费劲。
“我们先出去吧。”杨柳青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这里的探索暂时到此为止，再耗下去，不等找到天门，我们先被困死在雾里。”
他缓缓收回轮回鼎的阴气，鼎身的幽光渐弱，“我来撑着云舟往回走，你们俩注意四周安全。”
阿仰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点了点头将幻蝶收回盒中。
吕明微赞同的点点头，杨柳青独自操控着云舟，在浓得不见天日的雾气里，艰难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挪动。
轮回鼎的转化阻力越来越大，仿佛这雾气，根本不想让他们离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周遭的景象却毫无变化，紫黑雾气依旧浓得能掐出水，鼎的幽光仅能照亮身前丈许，别说找到出路，连半点之前留下的阴气轨迹都寻不见。
云舟像被无形的网裹着，分明在动，却始终困在原地打转。
“我们在绕圈。”阿仰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几分紧张，她攥紧琉璃盒，指尖微微泛白。
一直靠在舱壁上闭目调息的吕明微忽然睁开眼，眸底没什么情绪。
他没多话，扶着舱壁站起身，掌心凝聚起仅剩的金丹灵力，朝着长幡上的“寻路”符文按去。
淡金色的灵力顺着符文游走，虽比平日黯淡不少，却仍透着威压。“无碍，我试试。”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急切，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寻常事。
杨柳青看着吕明微凝聚灵力的手，眉峰又紧了几分。
此刻天地灵气断绝，吕明微每动用一分灵力，都是在消耗金丹本源，绝非“试试”那么简单。
“有把握吗？”他沉声问道，目光落在对方泛白的唇色上，手已悄悄按在轮回鼎上，随时准备接应。
吕明微没回头，只淡淡点了点头，指尖掐了个晦涩的诀。
他周身的淡金灵力骤然收敛，尽数涌向眉心。
“开！”
原本平滑的肌肤下，竟缓缓凸起一道竖痕，这是灵官血脉特有的第三只眼，寻常时候隐而不现，唯有遇到能遮蔽天机的邪祟，才会以本源灵力催动。
竖痕越来越清晰，金光从缝隙中透出，眼看就要破开迷雾。
阿仰下意识屏住呼吸，连盒内的幻蝶都安静下来，目光全落在吕明微的眉心。
威压悄然散开，连周遭凝滞的雾气都似被震得微微晃动。
阿仰攥紧琉璃盒，连呼吸都放轻，目光死死盯着那道即将睁开的第三眼，连盒内的幻蝶都停止了振翅。
就在这时，左侧浓雾里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惊呼声，碎得像风中残烛，刚入耳便要消散，却在这死寂的雾中格外刺耳。
“谁？！”杨柳青心头一凛，根本来不及多想，掌心乾坤之力骤然铺开，淡青色的光晕朝着声音方向冲去。
虽被紫黑雾气死死阻拦，探查范围不足丈许，却隐约瞥见几道人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云舟方向疯狂奔来，身影在雾中模糊不清，只传来急促的喘息与慌乱的脚步声。
“先不管他们！”吕明微的声音突然响起，眉心一只泛着金芒的竖瞳，瞳孔中流转着符文般的光纹，直直穿透浓雾，望向远方。
他抬手朝着右侧一指，却无比笃定：“那边有出路。他指尖的金光便黯淡几分，眉心的竖痕也开始缓缓闭合，显然本源消耗极大。
杨柳青的乾坤之力还停留在半空，那几道人影已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他们口中模糊的呼喊。
他看向吕明微，又瞥了眼几百米紫黑色雾气外逼近的人影，心头瞬间有了决断：“走！我来稳住云舟往出路走。阿仰，控制幻蝶，别让那些人靠过来！”
话音刚落，他已催动轮回云舟，迎向了“生路”，趁着刚刚被吕明微的第三只慧眼冲破的雾气还没愈合，他们得快些离开。
无论对方是敌是友，此刻都不能让他们打乱离开的计划。
那几道人影在雾中越跑越近，慌乱的呼喊声已能听清几句，夹杂着“跑不动了”“救命”的碎片，透着极致的恐惧。
阿仰转头看向杨柳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救他们”的话。
她清楚眼下的处境，吕明微灵力耗损过多，不一定能开第二次慧眼，万一招惹上诡异，他们自身尚且难保。
杨柳青眉头拧得更紧，目光扫过奔来的人影，又落在吕明微泛白的脸上，当机立断：“开路，走！”
话音未落，他已将轮回鼎的阴气尽数收回，转而催动灵力灌入云舟。
云舟顺着吕明微第三只眼指明的方向疾驰，灵玉光晕虽黯淡，却带着破雾的决绝。
身后的呼喊声渐渐被浓雾吞没，那些人影也消失在视线里，只有紫黑雾气翻涌的痕迹，还留在原地。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周遭的雾气竟真的稀薄起来，从能掐出水的紫黑，渐渐变成了朦胧的浅灰，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吞噬灵气的死雾。
三人在一处相对空旷的土坡停下，这里的雾气薄得能看清十丈外的景物，最重要的是，天地间的灵气虽微弱，却能清晰感知到。
吕明微刚落地，便盘膝坐下，指尖掐诀开始调息，眉心的竖痕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显然开眼的消耗远超预期。
阿仰也将琉璃盒放在膝头，闭上眼引导灵气滋养幻蝶，蝶蛊在盒内轻轻振翅，银蓝磷粉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光泽。
可惜还有几只幻蝶留在了那里，没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