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将红砂岩晒得暖烘烘的,岩石旁的空地上,几间崭新的屋舍正加紧搭建——这是依照去年图纸建造的学堂,房梁上还挂着巴图和孩子们编织的麦秆花环,透着股活泼的喜气。
“房梁再搭高些!”苏清辞站在屋前,手持木尺比划着指挥,“孩子们要在里面读书写字,得宽敞些才舒适。”士兵们与南藩族人一同忙碌地搭建木架,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无人喊累,连首领都拄着拐杖帮忙递木料:“学堂是为孩子们建的,咱们多用心,往后娃们才能有更好的出路。”
顾念苏则在屋内仔细铺着新糊的窗纸,纸张是从京城运来的,散发着淡淡的米香。“等窗纸干透,咱们就把课本摆上书架,再做几张木桌木椅,学堂就齐全啦。”她回头笑着说道,阿朵抱着一捆晒干的艾草走进来,要铺在地上驱虫:“顾姐姐,阿娘说艾草的香气能让读书更有精神,我多抱了些来。”
学堂落成的那天,恰逢一个晴好傍晚。大家将从京城带来的课本、笔墨搬进学堂,木书架被书籍填得满满当当,阳光透过窗纸洒入,在书页上投下细碎光斑。巴图第一个跑进学堂,坐在最前排的木椅上,拿起一本绘着庄稼的课本翻阅,眼睛亮得像星辰:“苏姐姐,你快教我认这个‘麦’字!”
苏清辞走过去,握住他的小手,在纸上一笔一划书写:“‘麦’字的形状就像地里生长的麦子,上面是麦穗,下面是麦秆,记住了吗?”巴图认真跟着写,笔画虽歪歪扭扭,却格外专注,写完后还跑到红砂岩前,把纸贴在岩石上:“红砂岩,你看我写的‘麦’字!”
傍晚的落日缓缓下沉,将红砂岩染成温柔的橘红色,也给学堂屋顶镀上了一层金边。顾念苏与苏清辞带着孩子们坐在学堂前的空地上,开启了第一堂“露天课”。苏清辞教大家认读汉字,顾念苏则讲述汉字背后的故事:“‘禾’字的模样就像田里的庄稼,‘年’字过去代表谷子成熟,咱们耕种庄稼、期盼丰收,就是在盼着好日子年年都到。”
孩子们听得入了迷,连路过的族人也停下脚步,围在一旁聆听。有位年长些的族人小声询问:“顾姑娘,我们也能学吗?也想认认字,知道自家种的庄稼写出来是什么样子。”
“当然可以!”顾念苏笑着点头,“学堂是属于大家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想读书认字都欢迎来。”这话一出,围拢过来的人更多了,连士兵小李也挤了进来:“我也要学!以后我要给家里写信,把红裸石旁的事都写进去!”
当落日最后一缕光辉吻过红裸石顶端时,学堂前响起了朗朗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的童声混着晚风,环绕着红砂岩,飘向田埂里的麦苗,飘向远方的山峦。巴图学得最为投入,大声诵读着刚认识的字,声音清亮;阿朵则跟着顾念苏念诵庄稼的名字,念到“豌豆”“油菜”时,还会指着远处的田地露出笑容。
顾念苏望着眼前的景象,轻声对苏清辞说:“你看,落日吻过红裸石的时候,连读书声都变得温暖起来了。”
苏清辞颔首,目光落在红砂岩与学堂之间——一边是见证岁月的古老岩石,一边是承载希望的崭新学堂,而孩子们的书声,正将这新旧时光紧密相连。“以前总觉得,日子是缓缓流淌的,”她轻声感慨,“如今才发觉,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日子会带着新的希望,走得又稳又快。”
天色渐暗,读书声才渐渐停歇。孩子们恋恋不舍地放下课本,约好明天一早便来学堂。巴图临走前,又在红砂岩上刻下一个小小的“书”字,刻得很深:“这样红砂岩就能陪着我们一起读书啦!”
红砂岩静静伫立,身上的“书”字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学堂的窗纸上,还映着残留的霞光,似在为这初起的书声,记下第一个温暖注脚。每一个落日吻过红裸的时刻,都在悄然期待,这片土地上,会响起更多琅琅书声,生长出更多饱含知识与希望的新芽。